二十两,还不够苏南一行人住一晚上店。
但对月薪只有一两银的胡账房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多谢客官赏赐!”
胡账房态度自若地将桌上的银钱收入了囊中。
“不知客官想从何听起?”
苏南眉头微挑:“从头开始讲,让我听听。”
胡账房心里也有预期,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这胡账房名为胡续,乃是这西唐县本地人。
他自小生在县里,住在县里,长在县里,说实话,他的生活比远在百里开外的佳儿要好上不少。
只是胡续这人也是个倒霉鬼,才成亲没多久,亲爹就因工摔断了腿。
他娘也紧随其后,直接为了这事哭瞎了眼。
正赶上他娘子怀孕,胡续没办法,只能靠着这账房的营生,勉强养活下这一大家子人。
苏南颔首:“照你这么说,你这一两银子的月钱应该也不大够用吧?”
胡续面色微僵:“药是去熟识的店里开的,价格上要优惠许多,一月半两银子也就够了!至于饭食,一家人省着点吃,也还算是勉强够用。”
半两银子,若是放在清水县肯定是够用了。
只是这地方,一张大饼都要十文钱,要养活这么大家子,说一句勉强够用,恐怕都难!
想来是有在捞偏门。
包括坑他的草料这件事。
苏南轻笑一声,随后又拍出两锭整银来。
“这一锭,是赏你孝顺父母,这一锭,是赏你赡养妻儿,拿去吧!”
胡续眼神微闪:“多、多谢客官……”
他昨晚还在贪别人三两不到的草料钱,今天就收到了四十两银的赏银。
胡续咬咬牙:“客官,我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苏南随手捞起桌上的茶碗,自顾自倒了杯茶喝。
西唐县这儿的水贵如金,就连客栈里提供的茶水都不是免费的,而是一百文钱一壶。
苏南这一杯,恐怕都要十五六文钱一杯。
“说吧,有什么事?”
“客官,昨日店中精草料不够,我们没有告诉您,反而是用了干草充数,这事我愿意赔偿您……”
苏南摆了摆手:“胡账房不若去后院马厩瞧瞧?”
“什么?”
胡续面色一怔,当即往后院的方向看去。
后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胡续咽了咽口水:“客官,我、后院没人吧?”
苏南觉得有些好笑:“后院有人又怎么了?光天化日的,你还能出什么危险不成?”
见他似乎没有要责怪的意思,胡续松了口气。
胡续强撑起几分胆,这才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现在时辰早,天光乍现,后院还不算太亮。
可胡续刚进门,就瞧见了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的小二。
对方嘴里还塞着布条,愣是没能发出半点动静。
见他来了,小二满脸激动,嘴里不知道在支吾些什么。
寒意从心头生起,方才他若是没有坦白,现在他是不是也躺在这儿了?
正这么想着,薛庆就从马厩之中走了出来。
“你就是胡账房?”
胡续吓了一跳:“我、我是。”
薛庆打量了他几眼:“以次充好,差点吃坏了我家马的胃!”
“是,这是我的错!是我利欲熏心,是我鬼迷心窍!”
胡续连忙承认自己的罪行,就差没当场跪下了。
薛庆看了一眼还坐在前厅中的苏南,对方摇了摇头。
“我主家今日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说着薛庆看向了角落中的小二。
“至于这厮,他给我的马儿喂干料也就罢了,还想用鞭子打它们,找死!”
薛庆怒目圆瞪:“小子,你死期到了!”
小二被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嘴里塞了布条,他道歉能比胡续还要快几倍。
薛庆狞笑着,直接单手将小二拎了起来。
“小子,我们上衙门!”
说着薛庆就将小二扔到了马车前板上扬长而去。
冷风一吹,胡续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他慌忙回头一瞧。
苏南依旧在那老神在在地等着早食。
“客、客官,您的车夫抓走了我们的小二……”
苏南头也不抬:“捉走的不过是图谋不轨的小二而已,跟你有何关系?”
“可……”
胡续面上有些犹豫。
“胡账房,可别忘了你的妻儿老小。”
说话间,苏南的烤肉总算是上了,他先是给程思思分了块大的,这才拿起自己那块来吃。
听到苏南这句话,胡续哪儿还能不知道苏南的意思?
不管闲事,就能独善其身。
可胡续思来想去,也不能容忍自己这般做。
“客官,这事算是我和那厮一块犯的,要捉,就将我们一块捉去吧!”
苏南觉得有些好笑:“你可知我那车夫要告他什么罪?那就要一起担?未免太仗义了吧?”
胡续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罪?”
“昨夜,那小二趁着我们入睡,想要上马车上去搜罗银财,这才被我的车夫发现,抓了个正着!”
苏南说着喝了口牛奶,和现世的差距很大。
奶味浓郁,糖也加的足,自然好喝。
“那小二被发现了,也不知道跑,反而是和我那车夫缠斗在一块,幸好我那车夫懂点功夫,否则今日还能不能见到他,就两说了!”
苏南冷笑一声:“听说那小二慌乱之中,还想放走我的马,来制造混乱!我那些马,少则千两,多则五千两,若是跑了,后果你知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续也清醒过来了。
“是!他罪该万死!客官您说得对!小的这就走!”
胡续浑身发颤,勉强支撑自己走回了柜台处。
涉及到成千上万两的抢盗案,那小二,没机会回来了!
这边苏南用完了早饭,带着程思思上了另一辆马车,直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西唐县县衙。
苏南带着程思思抵达此处,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来了小二的惨叫声。
旁边似乎还有人在计数,一听就是在打板子。
苏南笑了笑,刚准备往里走,不出意外的又被拦住了。
“县太爷正在断案,无关人等速速离去!”
苏南眉头微挑:“这里面判的正是和我有关的案子,我不能去?”
“和你有关?”
那衙兵打量了苏南两眼,又瞧见了他驱来的车,一看就和薛庆驱的车差不多。
“噢……那你进去的时候小声点,莫要惹恼了县太爷!”
衙兵让了点位置出来,苏南牵着程思思进了门。
“哎哟!别打了,我真的知错了!”
那贼头贼脑的小二正趴在刑凳上,身侧站着两个衙役,正一人手里执着一根木杖,一杖一杖直往小二的腿根处打。
“二十九,三十……”
旁边还有人在计数,小二的声音带着虚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死。
“别打了,我认、认罪……”
“好了,五十杖已完,扔回去吧!”
那计数的县丞喊了一声,两个衙役直接将小二拖进了公堂里。
此时县丞总算是注意到了苏南和程思思。
“你们俩是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