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事只觉肩头一痛,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郑新玉下一棍就来了!
“哎哟爹!别打了!弟弟们还在呢!”
郑新玉正在气头上,哪儿顾得了那么多?
他手中的铁木棍,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郑成事身上。
“哎哟,爹,断了,真的断了!孩儿的腿断了!啊呀!”
郑成事叫喊着,引来了诸位宾客的目光。
“郑尚书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打孩子了?”
“你是没瞧见,方才那小子说,花了五万两买了一张四字的字画!燕不白的!”
“哈?我们其中买的最贵的,也才三万一幅吧?”
“可不是么!我要有这么一个倒霉孩子,腿打断都是轻的!”
“啧啧啧,看样子郑尚书气得不轻,都顾不上脸面了!”
……
郑新玉足打了二十多棍,这才消了些气。
“老子问你,是谁告诉你,燕不白要隐退了?”
肯定是有人故意给郑成事设局,不然怎么能轻易骗走他那么多钱?
再想想那些来送礼的商户,说不准也是被同一个路数骗了。
郑成事被打得站不起身,他大喘着气,在耗尽郑新玉耐心之前开了口。
“是、是燕大师自己说的,孩儿真的没有说谎!”
郑新玉眼睛微眯:“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假的燕不白?他没骗你?”
郑成事哭丧着脸:“爹,字画的落款和风格都不错!而且燕不白,孩儿小时候还见过的,怎么可能忘!”
听得这话,郑新玉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看来真是燕不白亲自卖画,只是他是怎么将画卖出这样的价格来的?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管家凑近来,低声道:“老爷,问清楚了,是勇武公帮燕不白开了一场拍卖会,将所有的字画竞价售出。”
“竞价?他卖了多少幅?”
若是郑新玉没记错的话,今天他都收了快三百幅了。
燕不白在搞批发?
“不少,两千多幅!”
“两千多幅?!那得多低的价格才能卖出!”
管家面色有些难看:“老爷,都是高价,没有低价,买的最便宜的,一幅也花了近二万两银子!”
“怎么可能!”
郑新玉面色铁青,一幅四字的字画,最多也就卖个几千两银子。
这些商户都是老狐狸了,怎么会上这么简单的当?
“老爷,据他们说……圣上也在场。”
“什么!怎么可能!燕不白不也在么!”
要知道燕家可是圣上打击得最严厉的一家!
报的就是当初程思思走丢,兵部却不同意派人去寻的仇!
“对……所以他们都说,圣上这是放下过去的事情了。”
“放屁!就算我死了,圣上也不会原谅那些人的!”
郑新玉面色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半晌,他才摆了摆手:“算了,先把三少送回去,找个大夫瞧瞧。”
虽然自家儿子傻了点,被骗了五万两银子。
但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商户陪着被坑,他心里又好受了一点。
“是。”
管家叫了几个小厮来,直接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郑成事抬回了房。
经过这件事,后面的少爷们上来送礼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
郑新玉也懒得较真,敷衍着将礼物都收下了。
他慢吞吞地回到了宴席上。
在场的商户眼中神色各异,郑新玉也懒得分辨,强撑着开完了生辰宴。
等到宴席散去,他找到了郑成事的房间。
此时郑成事已经被医治过了,不仅脱了外袍,身上还上了不少夹板。
看来还是下手重了。
郑新玉坐在了床头:“今天是爹冲动了,你没事吧?”
郑成事还能说什么?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没事的爹,我好着呢!”
说着他却倒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扯到了伤口。
郑新玉叹了一声:“你跟爹好好说说,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在场的就燕不白一人么?”
“不,在场还有一男一女俩人。”
“是谁?!”
郑新玉直觉,这两人就是罪魁祸首!
郑成事面上有些尴尬:“爹,我没问他们的名字,只是全程几乎都是那男的在说,燕大师也不过跟我说了两句话而已!”
“噢?你具体说说,爹自会分辨!”
郑成事整理了一下词汇,这才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良久,他总算是说完了始末。
“我给了钱,他们就带着画离开了,只是孩儿没想到,他们是上京城来了,要不然孩儿也不会送这个礼给您。”
郑新玉点了点头:“好了,别说了,你先歇着吧!我叫人给你送点补品来!”
郑成事闻言面色一喜:“谢谢爹!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郑新玉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离开了房间。
若是他猜的不错,那男子就是苏南!
苏南肯定是认出了 郑成事!
毕竟郑成事和他的大儿子郑景长得相似,苏南认得也不奇怪。
但是长辈的矛盾,和这些小辈有什么关系!
郑新玉越想越气,想找苏南麻烦,一时间又没什么由头。
只是他忘了,严格算起来,苏南也只是个小辈而已。
“阿嚏!”
还在公主府的苏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程思思面上有些担忧:“夫君,该不会是前两日着凉了吧?”
苏南摆了摆手:“不可能,我身体好着呢!肯定是哪个人在背后念叨我!”
“别把风寒不当病,我去叫厨房给你弄碗姜汤来!”
程思思说着离开了书房。
苏南没来得及拦,干脆继续着手上的事。
“你到了鲁省去,可以先从府城着手,这样会轻松些!”
燕不白点着头,今天他的鱼符到了。
萧恪慎甚至网开一面,给他发了件官服,关键时刻还能装一装。
他现在已然换上了那套三品官员的官服,看起来也像是那么回事!
“府衙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苏南摇摇头:“不会,圣上的旨意早已下达,再说了,你现在是从三品的大官!谁敢给你脸色看?”
燕不白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散官不算官,做不得数的!”
话虽这么说,他嘴角却没有下来过。
苏南也没拆穿他。
“这几份图纸你带着,就照着做就行了,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可以来京城找何彦、程明,或是去上水府找苏家柱帮你解决!”
燕不白连连摆手:“哪儿能麻烦他们呢!我自己来便是了!”
他郑重地将图纸折好塞入了怀中,这才一拱手。
“那么,下官就告辞了!”
“等下。”
苏南摸出一张万两银票:“给你点启动资金,堂堂三品大员,吃糠喝稀像什么样子!”
“这……我不能要!”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在各地开设流民项目的时候,哪个没给钱?你这都算我给的少的了!”
听得这话,燕不白只好将银票收下。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勇武公对下官燕不白的恩情,下官没齿难忘!此番若是不成,誓不相见!”
说完燕不白站直了身子,再看了苏南一眼,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