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奇才满脸讨好地看着冯修永:“这位官爷,不知草民犯的是什么罪?”
冯修永冷哼一声:“现在是本官问你,哪有你问本官的份?!”
听得这话,殷奇才略带犹豫地看向了曹新容。
毕竟他并不认识知府这号人。
在他可怜的认知范围内,县太爷已然是权力很大的人物了!
曹新容在东舟县,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冯修永,凭什么在县太爷面前大呼小叫的?
可曹新容哪敢理会他?
曹新容轻咳一声:“殷家主,你若是做了什么错事,快快道来!说不定知府大人会网开一面!”
知府?!
听到这个名头,殷奇才吓得两腿一软,当场跪在了地上。
“小、小的不知您是知府,多、多有得罪……”
冯修永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快说重点!”
“小的……”
殷奇才环视四周,昨天才买了他的地的少年就站在知府身后。
难不成知府是为了这事来的?
那就好说多了,大不了就是退点钱的事嘛,不打紧!
殷奇才斟酌了一下语句才道:“小的,前些天卖了些地出去,却没有退干净租。”
“哦?还有这事?”
冯修永看了一眼苏南,苏南摇了摇头。
“不是没退租,而是卖了之后再重复招的租吧?”
“这……”
殷奇才抬头看了一眼苏南,他实在想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他忘了,他那放租的消息传得满城沸沸扬扬的,苏南怎么能不知道?
殷奇才犹豫半晌才应道:“是,是小人卖了之后再招的租。”
冯修永冷笑一声:“原来又是一个鸡鸣狗盗之辈!”
他一甩手:“来人啊!去殷府,将他们家所有的银财账本都给本官带来!”
“是!”
立马有县兵响应,出了门去。
殷奇才脸色大变:“知府大人!我不过是坑了他点钱,犯不上抄没我的全部家财吧?!”
就连那被掌嘴掌得说不清楚话的许西也急得开口了。
“大、大人,我家夫君就是一时糊涂,绝不是小偷啊!”
冯修永怒道:“你这家财究竟是如何来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听得这话,殷奇才登时心都凉了半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外人知道他们家的事情?!
分明那女人被他关到了柴房里去,那大女儿……
对了,是他大女儿告的状!
殷奇才猛地瞪向早已躲到苏南身旁的柯燕。
“就是你乱告的状吧!你就不怕老子收拾你?!”
柯燕现在有知府撑腰,才不怕殷奇才的威胁。
“我没乱告状!我说的都是事实!”
柯燕抬手指着许西:“就是她!就是她告诉我,是爹你杀了我姥爷!”
“放屁!”
殷奇才急得脸色煞白:“老子什么时候杀了老爷子了?!”
再看一旁的许西,早已心虚得不敢抬头,生怕被叫出来应话。
“就是小娘说的,她说你每天都在姥爷的药里面下一个叫什么杜鹃花的汁液,这才把姥爷毒死了!”
听得这话,柯素登时脸色大变,她忙把柯燕拽了过来抱到怀里。
柯素声音发颤:“燕儿,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娘,你被关到柴房里后,小娘天天过来跟我这么说,错不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柯素变得脸色煞白,双唇也不住地发颤。
“怪不得……怪不得爹死的时候是那副模样,四月……四月正是白杜鹃花开的时候!”
她猛地抬起头,冲着殷奇才怒吼道:“你这个杀千刀的白眼狼!我爹他何时亏待过你?你竟敢这样对他?!”
殷奇才嗤了一声:“我说柯素,你是不是精神不太清楚了?这才说出这样的浑话来!小孩说的话你也信?”
毕竟冯修永还在,打死殷奇才他也不会认自己的罪的。
“杀……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柯素怒吼着挣扎着就要从椅子上起来。
可她毕竟挨了一个冬天的苦,营养也跟不上,才刚站起身就差点摔倒。
还是苏南扶了她一把。
“柯夫人,你先别急,有知府在这里,他逃不了罪责!”
柯燕也赶忙抱住了她:“娘,大哥哥说的对,他可厉害了,还叫来了这样大的官,绝不会放过我爹的!”
听得这话,柯素才仿若回过了神来。
她满脸激动地冲着苏南就要下跪。
“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只要你能帮我爹报仇,我愿付出我柯家的全数家财!”
苏南笑着把她扶起:“家财就不必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你带着柯燕好好过日子便是!”
见他们一副阖家团圆的架势,殷奇才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说小子,我家那老爷子都死了四五年了,你就算要翻案,也要拿的出证据来,别在这里空口污人清白!”
苏南没有理会他,只是唤了个人上来。
“这位是东舟县的仵作,仲蓝,四年前柯家老爷子的尸体就是他验的!”
冯修永点了点头:“仲仵作,你说说,这柯老爷子的尸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仲蓝行了一礼:“回知府大人的话,那柯家老爷子送来之时,早已是咽了气,可奇怪的是,他伤的是腿,死因却是窒息而死!”
冯修永皱紧了眉:“这种情况,你当时怎么不报?!”
仲蓝赶忙摆了摆手:“知府大人,不是小的不报,是县太爷不让报!”
“放屁!”
曹新容急得跳脚。
“那柯家老爷子连着卧床一个多月,再好的人也该病死了!你却非说他死因存疑!”
仲蓝眉头紧皱:“县太爷,当时小的也跟你说了,那柯家老爷子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估计再有半个月都能下地了!”
“但他却突然暴毙,送过来的时候脸都憋紫了,分明是窒息而亡!”
“后面我剖开了他的咽,发现他似是吃了什么毒物,害得他整个咽喉都充血红肿着,分明就是中毒导致的!”
“可你非说他是正常病死,硬改了我的日志,现在还要否认这件事么!”
曹新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磕巴地解释道:“可他身上并无中毒的痕迹!”
“这世上能被称之为毒的东西有千万种,不是非得面色发黑,浑身溃烂才叫毒!”
“本、本官也只是不懂……”
曹新容有些心虚,他甚至不敢去看冯修永的表情。
仲蓝冷笑一声:“县太爷,你是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的意思是本官收受贿赂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
曹新容本还要再辩,却被人打断了。
“知府大人,我等在殷家发现大量地契和银票,账本有好几本,不知道哪本才是真的,干脆全都带来了!”
听得这话,殷奇才的面色一变,下意识回头看去。
就见好几名县兵各抱着一个木箱子进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