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迟官掂量了一下才开口道:“官爷,我最多只能给您保证割到一千五百刀。”
苏南毫不犹豫道:“好!那就一千五百刀!少一刀都不行!”
“欸!”
凌迟官领了命,当场摸出个磨刀石开始磨刀。
毕竟同安县的凌迟犯不多,他这把刀也许久未见血了,到底有些钝了。
嚓嚓的磨刀声音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何奇难以忍受这样的压力,他怒吼道:“刘友!你恐吓老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老子放开,咱们单挑!”
苏南冷哼一声:“你以为老子在吓你?你违抗军令,又害了人,还想着可以逃脱惩罚?做梦!”
何奇总算是有些慌了:“放开我!我只不过是睡了几个女人而已!”
周菡的爹闻言怒骂道:“好你个贼子,玷污杀害了我的女儿,就这般轻描淡写?!”
“这一千五百刀,算是你赔我女儿的!到了九泉之下,你都得给她磕头!”
何奇怒啐了一口:“呸!老东西,老子看上你的女儿是你的荣幸,别不知好歹!”
“你!”
老头几乎要被气晕过去,好在他老伴及时扶住了他。
就在此时,凌迟官的刀也磨好了。
“官爷,看好了,这一刀要从胸口开始。”
凌迟官握紧了拳,一拳打向了何奇的心口,将何奇心跳都打停了一瞬。
何奇的惨呼声还没传出,凌迟官就动作飞快的削下了他胸口的两片肉。
鲜血登时奔涌而出,却没何奇之前断指时流得快,但这一幕也看得在场的人胆战心惊。
凌迟官一言不发,刚准备下第三刀就被人喝住了。
“住手!”
周千夫长跳了出来,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苏南身前单膝跪下。
“刘万夫长,这何奇也算是我的下属,他现在也受了惩罚,失了右手五指,不若就放过他这一回。”
苏南看了眼前之人一眼,这周千夫长名为周勤,本就是乐王手底下的人。
乐王此番派他过来,也有要他盯着苏南的意思。
苏南轻笑一声:“周千夫长,你在军营呆的时间比我久,若是有人违抗军令,该是如何下场,想必你心里比我清楚!”
周勤的头埋得更低了:“刘万夫长,虽然说军令如山,却从没有不让睡女人的规定。”
苏南摇了摇头:“这都是为了乐王的大业,竟连你也不理解么?”
周勤虽然不赞同苏南的军令,却也觉得苏南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但……
“刘万夫长,恕下官直言,真到了战场上,就算是屠城也时有发生,这一两个草民的性命实在算不得什么!”
周勤抬起了头,朗声道:“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胜利就在眼前,这样寒了大家伙的心,不合适吧?”
苏南眉头微挑,这是来给他扣帽子来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那个死去的少女和你是本家,也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死了便死了?”
周勤斩钉截铁道:“是!”
苏南拍了拍手:“好,好一个冷血无情周千夫长!”
他环视一周:“诸位兄弟,大家都是草根出生,什么时候竟也瞧不起同为草根的百姓们了?”
“屠城,向来屠的是他国或叛城的百姓,什么时候我们需得挥刀砍向自家百姓了?”
“不错,你们真是好样的,大业未成,先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怕是不知哪天,你们就成了别人眼中的下九等!”
说罢苏南怒哼一声,一脚将周勤踢翻了去。
“周千夫长,现在我就要立这个规矩,你若是不服,大可以等乐王爷来了,参上我一本!”
当着一万人的面,周勤被下了这么大脸,他也是脸色不太好看。
“刘万夫长!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苏南看也不看他,大喊道:“继续行刑!”
凌迟官见他们讨论完了,赶忙继续手上的动作。
毕竟再晚些时候,等何奇身上的血流失超过四成,就会一命呜呼,他也就完不成刚才吹出去的一千五百刀了!
一刀又一刀,何奇的惨叫声回荡在同安县门口。
苏南没有封死县门口,不少县里的百姓顺着门洞探头探脑地看。
“嘿!那不是昨天在街上闹事的官爷么?怎么今日就被送上了刑台?”
“听说是他们的万夫长将他们都抓回去了,这正在被行刑的估计犯了不小的事!”
“我知道,他害了老周女儿的性命,乃是死罪!我刚才还在花楼看见了他们的万夫长亲自来捉人!”
“这么一看,他们的万夫长还怪好的嘞。”
“傻了吧你!他们都是叛军,等他们的头头来了,你我可还有命能活?”
“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边的情况?这么多人,如果直接杀到京城去,恐怕京兵营也拦不住!”
“快了,等两天上水府的探子就该过来问询情况了!”
那些县民的讨论苏南这边听不清,他观察着眼前这群士兵的反应。
有惊惧,有怨恨,有愤怒。
苏南暗暗将这些人都记下了,其实这也是他计谋的一环。
只要有两三个千夫长合谋,带上一部分人造反,他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削减这边的叛军人数。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激起众愤。
这一场行刑从白天到黑夜,又到了翌日早晨才结束。
到了后半程,何奇甚至没有叫唤的力气,唯有轻微起伏的肺腑能看出他还活着。
直到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何奇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凌迟官见状站起了身,鞠了一躬道:“官爷,共计一千五百二十七刀。”
苏南摸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了他手里:“辛苦!”
凌迟官面上一喜,收了钱后忙收拾了工具就走。
开玩笑,现在这架势分明是许多人对苏南的安排不满,却拿苏南没什么办法。
但他们可以拿他有办法!
再不走就等死吧!
苏南看了眼一旁早已哭干了泪水的周老夫妇。
他递了一张千两银票上去,低声道:“这点钱你们先用着,等晚些时候我忙完事情,再来为你们另做安排。”
周老夫妇不知苏南要忙什么事情,只知道一千两是他们八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他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刑场,剩下的只有一地狼藉。
苏南轻咳一声:“行了,大家都辛苦了,诸位千夫长,该巡逻巡逻,该休息休息!”
说罢他打了个呵欠,带头回了驻地之中休息。
十个千夫长,其中有一多半带着各自的士兵离开了。
剩下的三名千夫长呆坐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他们下属的士兵自然也不敢妄动。
周勤脸色铁青,半晌才开口道:“他什么意思?老子还不是为了他好!”
千夫长范赐闻言笑了:“怎么?他不就是当着大家伙的面下了你的脸么!”
周勤瞪了他一眼:“这是下我的脸吗?我代表着乐王!他这是下乐王的脸!”
“刚才他还说什么?有本事等乐王来了参他一本!听他这意思,就连乐王他都不放在眼里!”
千夫长袁关拱火道:“我看也是!就一个卖饮子汤上位的万夫长,今天一言不合就杀了张钧!这是在做给我们这些千夫长看那!”
周勤阴沉着脸:“老子跟着乐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刨食!现在倒跳到我们面前来了!”
“那你要如何?”
“哼!老子就让他瞧瞧,这军队到底谁才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