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泽满脸欣喜,嘴里不住地道着谢:“多谢大公公提点!都某没齿不忘!”
苏南眼也不睁:“行了,都散了吧,杂家乏了。”
“是!”
下方没争得购米权的米商们一哄而散。
都泽赶忙去了驿站的后院检查着那些装米的货车。
他随手掀开一个米斗,里面确实装着满满当当的米。
只不过这些米看起来没什么光泽,似乎是陈米。
但水患当前,就算是观音土那些流民也吃得!
哪还管你什么陈米不陈米的?
都泽兴奋地搓了搓手,忙回去招呼了工人来将这些米运走。
而苏南、苏河、宁安远以及早被揪走的文学义此刻正在驿站的客房之中。
他们在忙的不是别的事,正是分赃!
苏河简直乐开了花,他点着方才收到的喜钱,除开那八个冤大头各给了两千两外。
九个一千两,六个五百两,再加上八个一百两,合两万八千八百两!
“嘿!小南哥,这还是个吉利的数字哩!”
苏南笑道:“演戏开心不?”
“开心!”
苏南随手抽了一张万两银票塞到了苏河手里:“你的出场费,开心不?”
苏河登时瞪大了眼:“小南哥,这、这也太多了吧?!”
他还以为就和之前一样,给个二百两银,甚至这里零头的八百两银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苏南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
苏南没有收回那银票,反而是又抽了两张万两银票出来,给了宁安远一张,他自己留了一张。
“不止你有,在座的各位都有!”
苏河有些犹豫。
但宁安远可不和苏南客气,她干了活,这都是她应得的!
她忙将银票叠好放入前襟之中夹好,就连嘴角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想不到你还挺大方的,看来你这个东家我算是跟对了!”
苏南莫名其妙被夸了两句,无奈道:“你呀,成天少惹点事就好了!”
说着他把剩下的十四万八千八百两银都给了文学义。
文学义眉头微挑:“这是作甚?”
“这番拿来交易的米粮,是由四大家每家出了七万五千斤的,这十万两就由四大家平分。”
三十万斤米的成本价其实不过几千两银,现在轻轻松松让苏南翻了四五十倍返还回来。
“这两万两烦请文家主替我交给县太爷,算是租他的驿站的费用。”
“至于剩下这两万八千八百两……是给你的出场费。”
听到这儿,没等文学义发话,宁安远最先跳了脚。
“凭什么他有这么多?我也要!”
苏南睨了她一眼:“那一万两够养你和惊雷到老死的,你还有意见?”
“我不管!我觉得我也演得挺好的!”
“行行行!”
苏南被她吵得没办法。
尤其宁安远顶着定远这张男人脸用女人的声线说话,实在是诡异!
苏南只好从文学义那一堆银票之中把零头那八百两抽了出来给她。
“现在可以了吗?”
宁安远撇了撇嘴,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苏南压低了声音说:“文家主此番为清水县的百姓们费心费力,又是破财又是遭人抱怨,合该多收些钱补偿补偿,是也不是?”
确实是这个理。
宁安远这才收下那八百两银,冲着文学义笑道:“剩下这些钱是你应得的。”
文学义不认识宁安远,却认得宁安远刀把上的纹路,那分明是武官才能有的佩刀。
虽说是演员,对方可能真是苏南在京中找的武官!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声音时男时女的。
文学义不敢多问:“能被定大人分走八百两,也算是文某的荣幸!”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宁安远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好在文学义没有多问,几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道别。
苏南苏河在驿站里卸了妆换了衣裳,带着宁安远从后门悄悄走了。
而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都泽完全忘了要派人盯着驿站的动向这件事,只顾着去清点自己的府库了。
苏家村减产,文家没流动资金,也没粮储。
等到文家的存粮卖完了,这清水县的米价还不得水涨船高?!
都泽看着眼前这八十万斤米粮。
这些在他眼里都不是米,而是钱!
将来一斤米能卖一两银子也不稀奇!
翻身之仗就在现在!
都泽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八十万斤米实在是不好听。
他连夜去找了钱庄押钱,用他名下所有的商铺,硬是押了十万两银出来。
这十万两银被他拿去东拼西凑地换了二十万斤米,凑齐了百万斤。
现在只等早稻出产,或是文家库储卖空了!
说来也巧,都泽才收完米,这县里的米铺就连关了数十家。
就连一直有廉价米卖,且从早卖到晚饭点的文家也宣布,从即日起只卖到未时,也就是下午三点。
一时之间全县的人都陷入了恐怕要买不到米的恐慌之中。
那些百姓倒还好,只要每日早起些去文家米铺,总是能买到米的。
毕竟他们也买不起那些高价米,大不了现在开始省着点吃,屯着吃,将来买不着米了,还能撑到朝廷下拨救济粮。
只是急了那些富户。
他们家里虽然没有挨饿之忧,却担心吃了今日没明日,故而花了更多的钱去囤米。
有了这几个风向,在短短的三日内,清水县的米价就已经涨到了八百文钱一斤!
都泽大喜过望!
他连忙用卖米的钱买了几个关门了的米铺,就地开始销售他那些粮储。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米并不是很畅销,连卖了两三日,也不过卖出去了不到一万斤,回本了五六千两银。
但这也让都泽看到了一些希望。
总归后面米价还要涨,现在少卖出去一些反而还是好事!
到后面他们求着他卖,他都不想卖!
再看文家那边的动向更是奇怪。
他们分明每日都只开到未时,门前的来客络绎不绝,却来者不拒!
不论是早上来的还是下午来的,都能买着米!
仿佛他们后面那文家的库储深似海一般,根本不惧别人来抢购。
都泽见状都有些着急了,但他还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只要再忍一忍,只要文家的库储没了,他们就完了!
他等了许久,终于在七月五日之时,等来了苏家村的货车!
白花花的大米,被装在敞开的米斗之中,大摇大摆地进了清水县的大门。
都泽收到了风声,顾不上去看米铺的生意,连滚带爬地赶过来看。
只见那颗颗饱满的米粒,静静地躺在米斗之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一看就是新米!
而且是才收割的去壳的新米!
都泽浑身发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长长的车龙。
竟一眼看不到头!
一辆车能运两三千斤粮,就算只装两千斤,这不下二百车都超过了四十万斤!
怎么可能?!
苏家村不就一千五百亩地么?!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这地里也就能产个三四百斤米!
烧毁了一半,去掉税撑死能出三十万斤!
这多出来的米哪儿来的?
没等都泽想通,就听远方传来了鞭炮声和喝彩声。
“喜报!全县麦米稻谷大丰收!苏家村某上田一亩竟产粮近千斤!真乃天降祥瑞!救我大兴于水患之中!”
那报子的声音越来越近。
都泽麻木地抬起头,报子那大红衣裳此刻无比刺眼!
“啊!!!”
都泽惊叫一声,随后慌乱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