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丢脸的时刻!
他的脸色一阵青白变换,半晌也没能鼓起勇气爬起来。
“我说钱大队长,你都是上哪儿找的这个歪瓜裂枣?也好意思往这仓库带?”
一道爽朗的女声传来,竟有几分悦耳。
只可惜刘阳没心情欣赏,他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翻起身来怒道:“我才不是歪瓜裂枣!”
一个带着英气,甚至有些好看的女子落入了他的眼中,刘阳禁不住看呆了。
宁安远瞥了他一眼:“就你这,还不是歪瓜裂枣?”
她说着走上前来,轻松将地上那布袋单手提起扛在肩上。
这还没完,宁安远进了仓库里,又挑了足五袋黍米,一袋叠一袋地扛在了肩上。
那可是六袋黍米!足六百斤!
刘阳被这情形吓得说不出话来。
偏偏宁安远还走到他身前来挑眉道:“怎么样?现在承认你是歪瓜裂枣了吗?”
“我、我……”
作为男人的尊严让刘阳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好在宁安远也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直接将那六袋米带去了蒸料间才再次折返回来。
“钱大队长,我那边皂坊有几个人不想干了,你过去瞧瞧?”
钱实点了点头,叫着刘阳跟上。
三人辗转来了皂坊。
皂坊门口有五个鼻青脸肿的河东流民。
钱实有些惊讶:“你们这是打架了?”
那五人闻言浑身一颤,随后十分憋屈地摇了摇头。
他们哪里是打架了?
分明是宁安远单方面殴打他们!
他们好委屈,但是他们不能说,因为宁安远那母老虎就在一旁。
宁安远冷笑一声:“说啊,你们敢做不敢说?”
钱实有些头痛:“是工作之中出了什么差池么?”
“呵!若是差池倒还好!”
宁安远勾起其中一人的前襟,露出他内里的衬衣,上面还沾染着些白渍。
“瞧瞧!瞧瞧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偷香皂!”
钱实有些头痛,这人一多,小偷小摸的就多,实在是管不过来。
“宁小娘子,若是再发现偷盗行为,直接扭送衙门便是,你何必将他们打成这样?”
宁安远冷笑一声:“他们偷香皂也就罢了!他们竟然偷那还未皂化完成的香皂,毁了我足五筒未成形的香皂!”
“他们也算是眼光独到,别的不偷,偏偏偷那最贵的果香香皂!”
“这一下就是一千多两银的损失,我没杀了他们都算不错的了!”
一竹筒香皂能切成十块,五筒就是五十块香皂,一块二十八两……
一千四百两没了……
“唉!那这事确实也不能怪你!”
钱实随手招呼了两名县兵来将这五人押走。
那五人一言不发,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
刘阳难免多看了两眼,到底是什么样的香皂能值那么多钱?
若是换作他来的话,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毕竟谁家偷东西大白天来偷?
不趁着夜黑风高来,那不就是傻子么!
宁安远扫了刘阳一眼:“怎么?你很关心他们的下场?”
刘阳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一点也不关心。”
“呵,放心,今日就是你们见的最后一面!这一千多两银的案值,足判个徒二十年!”
宁安远说着还啐了一口:“他娘的!真是便宜这群崽子了,不如一刀杀了痛快!”
刘阳闻言浑身一颤,他的目光落在了宁安远身侧的佩刀上。
一个力大无穷的女子,还有佩刀……
这一刀下来,他的首级还能保住吗?
“你给老娘记住,莫要在苏家村生事,不然我一定要杀一个祭刀!才能让你们这些不知足的家伙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
刘阳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不、不敢,我绝对不敢,您放心,您放一万个心!”
钱实也忙挡在他身前道:“他只是贪吃了些,懒了些,目前还没有犯法,你可别激动!别乱杀人!”
现在村里有几千号流民,胡乱施压可能会导致反效果,到时候动乱起来可就不好了!
宁安远这才作罢。
“我看这瘦猴扔在酒坊那边也没什么用,不如就留在我这里,般般竹筐什么的,兴许还能出上几分力!”
“是是是,给你给你!”
钱实把刘阳往宁安远面前一推,随后一溜烟地跑了。
刘阳想叫住他,却没来得及。
“怎么?你好像很不乐意在我这里干活?”
刘阳苦着脸:“没有,我自然是乐意的。”
“呵!口是心非!往后有我盯着你,你别想干坏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偏偏说要在库房干活,宁安远又不傻,这人的小心思早暴露了!
不过宁安远才不管那么多,对方要是敢惹事她一并斩杀了便是!
就这样,刘阳被迫跟在宁安远的手下。
白天晚上都找不到半点作案时间,甚至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有人盯着他。
刘阳没办法,只能暂时歇了他那小心思,直到下一个机会出现。
流民之中有一个叫都安的人来找到了他。
“听说……你对苏家村有所不满?”
刘阳有些狐疑:“关你什么事?”
都安嘿嘿一笑:“你别这么紧张!我听说你是门通县人,我也是!”
“哦。”
刘阳一点也不感兴趣,在这里的门通县人多的是,基本都是些穷鬼,他没兴趣认识这些人。
“嘿兄弟,你别这么冷淡嘛!你知道我叔父是谁么?”
“谁?”
“这清水县大名鼎鼎的工商联合会的商会长,都泽!”
“什么?”
刘阳眼前一亮,他虽然没做生意,却也知道这工商联合会的厉害!
更别说是一县之长了!
那相当于无上的权利,他叫全县的商家往西,就没人敢往东!
甚至还得老老实实地上交保护金!
刘阳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你叔父是商会长?他肯定很有钱吧?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说实话,刘阳现在哪怕手上还有个几两银子,他都不会选择在苏家村受气!
刘阳在河东省的时候,田里有佃户,家里什么事都有杂役做,他什么时候动过手?
更别说现在被人盯着干活了!
都安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次来是有任务的!”
“任务?什么任务?”
都安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在。
这才凑近来低声道:“我叔父看苏南不爽,特地叫我过来给他找点麻烦!”
“苏南?!”
刘阳脸色微变,猛地退开了半步道:“你要找死,可别带上我!”
他刘阳虽然贪财、好吃懒做、打歪脑筋。
却不想死!
即便他是河东省来的流民,到了清水县的地界这么久,也摸清楚了苏南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有权有势,虽无实职,这清水县上下哪个敢不听他的话?
和他做对不就是找死么?
都安仍不放弃:“都说是找点麻烦了!保管不犯法的那种!”
“我不干,没好处的事情我凭什么干!”
“有!好处大大的有!”
都安舔了舔唇:“只要肯帮忙,我叔父愿意出一千两银作为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