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怒道:“放手!我要去看看思思!”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帮我解决这件事!”
宁安远简直就是在耍赖,苏南没法,正准备松口的时候,一旁传来了地狱阎罗一般的声音。
“哦?究竟是什么事,竟连我们的定员外郎都解决不了,还要累得苏上骑出手?”
这声音直接吓得宁安远手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应、应监察……”
应正法此时就如同修罗降世一般,黑口黑面地堵在门口不说话。
宁安远被吓得一激灵,连忙爬起身就要往后院跑!
前门走不了,不还有后门呢么?!
然而没等她迈开步子,苏南就先一步勾住了她的衣领。
“你跑什么?应侍御史还没说要罚你!”
宁安远见状怒道:“被抓的不是你!你当然不跑!我劝你也赶紧走吧!等这小心眼的找你算账的时候,你可没地哭去!”
应正法闻言脸一黑:“你说谁小心眼?!”
也不怪宁安远这样说,有很多行为在官员看起来是不违法的,偏偏监察御史就是要找他们麻烦!
所以在朝官眼中,监察御史个个都是小心眼的。
苏南脸一黑,他本来想帮宁安远开脱几句的,谁知道这娘们上来就先叫出了应正法的官职。
张口就暴露了她的身份!
现在还骂人家小心眼,这下想赖都赖不掉了!
“苏南你快松手!我现在跑还来得及!”
应正法冷笑一声:“小南,你松!让她跑!我看她能跑到哪儿去!”
苏南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哪儿去?不如坦白从宽!”
听到苏南都这么说了,宁安远登时泄了气。
是啊,天下就这么大,她能跑到哪儿去呢?
若不是苏南之前帮她瞒着,恐怕她早就被抓了吧?
宁安远直接往地上一坐,嘴硬道:“今天运气不好!出门没看黄历,竟叫应侍御史抓个正着!是天要亡我!”
应正法简直被她这个破罐破摔的模样气笑了:“我说了要罚你了吗?”
“你不罚我?”宁安远眼睛一亮,随后喜道:“早说嘛!早说我就不跑了!”
“不错,我不抓你,但这事我要如实报告给陛下!”
“什么?!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在这里!”
宁安远说着就要抽刀自尽,苏南忙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你做什么你?要死也别死我这里!”
“反正欺君之罪也是死,不如现在死个痛快!也算给定员外郎留个清誉!”
苏南无奈道:“应侍御史肯定有其他的想法,你先别急。”
说完他看向应正法:“你就别逗她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应正法冷哼一声:“谁让她看了我就跑?”
他走近了些,上下打量着宁安远:“啧啧啧,没想到堂堂定员外郎竟是女郎!若是将这话放出去,不知有多少将士无地自容!”
要知道定远的战绩放在当朝几乎是睥睨众生的存在。
若不是前任冠军大将军走得早,说不定她还能继续往上爬个几阶,混个兵部侍郎当一当也不一定!
宁安远闻言脸色一白:“你究竟想怎样?给个痛快行不行!”
说着她似是在给自己壮胆,干脆啐了一口:“呸!娘的,都说读书人墨迹,看来这话不假!”
当着人的面说坏话,苏南真不知道说她肠子直好还是说她没心眼好。
好在应正法也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
他眉头微挑道:“定员外郎,确定不和本官说两句好话?兴许本官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他就能免了你的罪责!”
“你不要骗我了!自古以来欺君之罪就没有好下场的!”
应正法摇了摇头道:“这欺君之罪,也是分大小的!就要看你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了!”
宁安远一愣:“我自然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直接将她的过往全数倒了出来。
原来她生在河东,刚及笄还没来得及说亲就遇上了水患失去了双亲,流落成了流民。
她过了快一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民生活之后,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军中是包饭的。
只要去参军打仗,大米饭管饱!
不就是性别不对么!
宁安远只需要稍作打扮就可以轻松混入军营之中。
哪怕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如果运气好没死,可以混个饱饭,做到做不动了就退伍。
如果运气不好死了,也就不需要在意她的性别了!
没想到这一混就是九年半。
到了后来她甚至被冠军大将军举荐入朝当了官,稀里糊涂地在朝中混了两年。
宁安远的脑筋本就简单,她只想着不成亲就不会暴露自己的性别,却没想过会被人介绍各种京中的贵女。
简直是烦不胜烦。
闹到最后甚至传出了她其实不好女色偏好男的传言,那些说媒的才少了许多。
后面的后面,就是苏南劝她不要再做官了,她就跟着苏南回家来了。
说到这里宁安远撇了撇嘴:“早知道跟你回来会暴露,我还不如在京中做我的兔儿爷呢!”
苏南哭笑不得:“你倒还怪上我来了?那日是谁牛气轰轰的给兵部尚书说你要致仕,要不干了来着?”
“我不管!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苏南看向应正法:“应侍御史觉得应该如何?”
应正法怒瞪了宁安远一眼:“哼!我看你这个小妮子胆子真的大得很!你早知自己的性别,缘何要答应进京做朝官?”
宁安远不服气地喊道:“那廖将军喊我进京,我能不进吗?那可是廖艾大将军欸!”
她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应正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苏南笑了笑:“所以,这事能帮忙瞒一下吗?”
宁安远也换了一副恳求的神色:“求你了应侍御史!”
应正法沉默半晌,半天才开口道:“不行,我到底是侍御史!不能对陛下有所隐瞒!”
“怎么这样……”宁安远眼中彻底没了光:“难道我就要英年早逝了吗?”
“不过,鉴于你身世可怜,我到时候帮你美化一点,也不是不行!”
应正法轻咳一声补充道:“想来陛下也不会判你死罪,毕竟你曾经立下赫赫战功。”
“真的?!那先谢过应侍御史了!”
宁安远听到不用死之后,屁颠屁颠地去后院告知惊雷这个好消息去了。
苏南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想起了方才她说的流民动乱的事情。
他一拍脑袋:“糟了!不知道思思怎么样了!”
“你说程小娘子的话,她没事,白巡检已经带人去护着她了。”
保险起见,苏南还是准备亲眼去瞧瞧。
但应正法拉住了他的袖子,不依不饶道:“还有你!你居然联合她一起来骗我?!你也犯了欺君之罪!”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应侍御史大人有大量,求您帮小的多说两句好话!”
“他娘的!你就是仗着老子好说话,不行,等我上了京,你得每个月给我送酒才行!”
苏南现在急着去看程思思,正中应正法的下怀,被逼着答应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包括每月往他家中送蒸馏酒,而且要每个口味的各两大坛才行。
苏南骂道:“你是酒坛成精吗?喝这么多不怕中风?”
应正法不以为意道:“那我堂堂台院侍御史家里总会有来客人的时候吧?到时候我拿什么招待他们?!”
这个理由很正当,苏南没办法,只能全应了下来,这才得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