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教育了定远好一番,她才再三答应以后不再这样说话。
毕竟回了苏家村,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程思思定能第一时间知晓。
苏南看向方星海:“方知府,这其中事态复杂,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烦请给我也递一封信来!”
“那是自然!”
方星海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这次应正法没出面,说是去找场子了,实际上很可能是惧怕庄尚书的势力。
他愿意出头带兵来接苏南,也只是在豪赌!
赌圣上究竟更在意苏南还是更在意兵部尚书。
但兵部尚书本就是重职,那庄浩言虽没有过多的兵权,势力也不容小觑!
若是赌输了……
方星海咬咬牙,输了便输了!已经做了的事哪儿还有反悔的机会?
“苏上骑,今天你逃了一难,合该吃个喜,但条件有限,这杯就敬你!去去晦气!”
方星海和苏南对饮了一杯,随后眼含热泪道:“若是将来本官落魄了,也望你……能拉本官一把!”
苏南饮干了杯中的酒,郑重道:“一定!”
饭后,苏家柱带着苏南将这边在建的工程全都巡逻了个遍。
酒坊那边倒是还差多半没建,不过那五千个蒸缸已经开始工作了。
按苏家柱说的,上水府已经有不少商家过来联系,想要提供原料。
甚至想给他塞好处费加个塞,就为了在知府面前露个脸。
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最后挑来的都是物美价廉的供应商。
苏南看了一眼那原料库房之中堆积如山的粮食,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五千个蒸缸,每日要消耗近五万斤粮食,才能产出一万坛蒸馏酒来。
外面还有许多人吃不上饭,这里却每日消耗着大量的粮食酿酒,尤其蒸馏酒还不能产出酒糟一类的食物,酿完酒这些残渣就彻底没用了。
虽然五万斤粮食和一座府城的日消耗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长此以往,对粮食库储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当初也是苏南一念之差,他也没想过会发展到这样大的规模。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那肥料的效果上了!
苏南心里盘算着,实在不行,后面冒个险,把杂交稻也弄出来好了。
苏家柱见苏南眉头紧锁,还以为他不满意:“小南,你说还差些什么!我再去操办!”
“弄得不错,有鼻子有眼!”苏南指着仓库里那些粮食:“但这里已经有五千个蒸缸,莫要再往上加了!”
“为何?”
苏家柱不解,难道不是加的越多,赚的钱也就越多吗?
谁还会嫌钱多?
苏南缓缓摇着头:“这五千口缸,每日粮耗可不低,酒毕竟是酒,不能当饭吃!万不可竭泽而渔!”
苏家柱恍然:“可小南你不是弄了那肥料……”
“嗯,肥料的效果还不知如何,若是今年年景不好,赶上了旱涝,收成也不好说!”
“好,我且记下了!”
此时程明也来了,他带着这些天的账本呈给苏南看。
这二十五天来,这边大大小小的开销已经达到了两千两银。
但是相对的,光四月底的流民收益就可以轻松抵消掉这笔开销。
程明拢共来了这边二十二天,苏家村的分润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十一万五千两。
这还是在苏南强行压低了销售价格的情况下。
“没有出现滞销的情况?”
苏南翻着账本,上水府竟也和苏家村一般,做多少就能卖多少出去,实在怪哉!
“没有!每日到点售罄,甚至有大户来联系我们订货,自行上门取走,准时准点,没有耽误!”
程明也有些激动,他算了这么多年账,盯了那么多酒坊,也没见过有哪个酒液这样好卖的。
“东家,要加货吗?”
苏南干脆将方才的说辞又说了遍。
程明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这些流民项目终归是苏南说了算。
定远凑近了些,她扫了一眼账本,随后惊道:“苏上骑竟然这么赚钱?!那你一个月才给我十两银!”
苏南睨了她一眼:“那你说说,你想要多少银钱?”
“我……我要十二两!”
一匹马一个月的草料吃好一些的,三两银勉强打得下来。
马蹄铁以前定远都舍不得给惊雷多换,实际上像它这样的战马,最好一个月换一到两副。
一副马蹄铁就是五两银!
这样算一算,她若是想换两副的话,一个月十三两银都打不住。
不过定远听说苏南那边是管饭的,十二两银也不是不能接受。
到时候手脚勤快点,说不定苏南还会给她加工资呢!
苏南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什么,遂笑道:“你以后听话些,我给你开二十两银,多的钱你捯饬捯饬自己!”
“真的?”定远两眼放光:“一言为定!”
于青总算是看出点不对劲来了,她凑到苏南耳旁低声问道:“这位兵部员外郎……是女子?”
“别瞎说!”苏家柱脸色微变,忙捂住了于青的嘴。
朝官怎么可能有女人!就算有,也得装作不知道!
程明也立马转过脸去,不敢露出半分八卦的神情。
而苏南只是冲于青笑了笑,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定员外郎是个好人,以后你们回了村,可能她就变了个样子,到时候也别太惊讶!”
苏南这话基本坐实了定远的身份。
一开始定远也慌乱了一瞬,但想到这几人能和苏南这样说话,想来关系亲密得紧。
再加上她也准备致仕了,日后小心些也没什么!
几人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随意聊了几句,就各自休息去了。
半夜三更之时,苏南已经在床上躺了许久,今日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还不知道后面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轻叹一声,再度翻了个身。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苏南准备入睡之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撬门声。
苏南登时警觉道:“是谁?!”
门外撬门的动作一顿,随后定远贼兮兮的声音传来:“是我,苏上骑开个门呗?”
不知道为什么,苏南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头痛。
“夜色已深,定员外郎还是早些休息!”
“你开不开?不开我可就喊了!”定远音量提高了些:“我要喊,苏上骑半夜将我踢出了门外,下了床就不认人!”
苏南大为火光:“开开开!我给你开!”他翻身下床开了门,门外是那满脸狡黠的人。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把我扔在外面不管!”
定远如同泥鳅一般挤了进来,并随手将桌上的油灯点燃了。
苏南这才注意到她和白日的不同之处。
白日里的定远似乎是涂上了某些伪装,现在灯下再一看,她的肤色白润,明眸皓齿,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俏皮。
虽然说不上是大美人,却也是个小美人级别的娇俏美女!
“易容术?!”
苏南瞳孔微缩,定远得意一笑:“没想到爷还有这一手吧?”
一开口,所有的氛围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定远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半天。
“我如果没有这一手,怎么能在军队之中潜伏这么久?”
苏南在她身旁坐下,仔细打量了许久。
都说古代有易容术存在,苏南只当是传说。
可白日的定远看起来虽然不像寻常男子,却也不像女人,处于一种暧昧的中性相貌。
晚上的她细眉杏眼,任谁来都猜不出她是白日那人!
“你、你看什么看?”
似是被盯得久了,定远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却被苏南一把按住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