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日,上水府工商联合会总部。
苏鸣穿着他那身官服,满脸得意地坐在上座:“呵!清水县四大家不过如此!还敢跟本官斗?”
工会联合会工部长余万金连忙给苏鸣倒了杯热茶,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那是自然,苏织造您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五品朝廷命官!哪里是那些草莽能比的?”
苏鸣嗤笑一声:“一群无知小辈也敢来挑衅本官!之前是本官脾气好,这才不跟他们计较,谁料本官这忍让,竟叫他们认作了软弱!”
商部长周玉明也附和着:“苏织造说的不错!几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仗着大人您的仁厚欺辱您,这如何忍得了!您放心,四大家小的们一个也没放过!”
苏鸣两眼一亮:“对了?他们现在如何了?”
“那自然是,该闭店检查的闭店检查,该补税的补税,该关门的关门了!”
听到这样的结果,苏鸣脸上更是得意:“你做的不错!”
周玉明搓了搓手:“嘿嘿,多谢苏织造夸奖,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余万金低叹了一声:“唉!可惜那蒸馏酒……若是我们能拿来卖的话……”
周玉明闻言脸色微变:“老余,慎言!”
苏鸣追问道:“什么蒸馏酒?”
“苏织造有所不知,那清水县成家被我们拦下不允许销售的货物正是一种新型的酒液,名唤蒸馏酒。”
上个月蒸馏酒在上水府热卖的时候苏鸣也是喝过两坛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没有卖了。
这样好喝的酒,谁握有那配方,谁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事苏鸣很是清楚,他低声问道:“这酒,是他成家独有的?”
余万金摆摆手:“哪儿能啊!听说他成家也是替人销售的。”
“哦?你们俩可知这酒方究竟在谁手上?”
“这……”余万金欲言又止。
苏鸣眼一眯:“怎么?这事不方便说?”
余万金含糊其辞:“倒也不是不方便说,就是有点忌讳!”
周玉明看了一眼门外,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开口:“苏织造,这事您有所不知,这里面的忌讳可大着呢!”
“比本官还大?”
苏鸣才不信,这上水府还有比他势大的存在?
之前的池鸿雪勉强算一个,不也被发配走了吗?
方星海刚来上水府,估计有几个部门都还没有摸清楚,现在绝对不会来和他作对。
“大!比您还大!”周玉明舔了舔唇:“苏织造,您可知之前上水府的蒸馏酒是哪家在售?”
“哪家?”
“是孙家!”
“孙家?上个月家主被斩首那个?”
“没错!他就是因为这蒸馏酒被斩的首!听说是他那好堂侄偷了别人的方子,这才被找上门来,他们一开始还找了托词,上了衙门要反告那厮,没想到却遇到了个硬茬!”
苏鸣皱着眉:“可本官听说,那孙昊是因为各大小罪名叠加,才被判的凌迟……”
“哎哟!我的织造大人!那孙昊在这上水府长河县作威作福了多少年了?可有哪家够实力将他弄进牢里去判半个罪名?”
“那是因为上面有人。”
“对啊!整个上水府都知道孙家背靠那位,但即便如此,沾了那个方子都被处死了两人!您想想,这方子的主人有多可怕?”
苏鸣心头一凉,不由得想起了方星海对自己的警告。
不要和苏南做对。
但是为什么?
苏南背后到底有什么?顶破天了,撑死了,就是一个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任广业,他们的关系怎么也比不上孙建忠和孙建业的关系亲近吧?
这事绝不是因为苏南!
苏鸣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好一番,这才开口道:“行,那这酒方,本官就不打它的主意了!”
周玉明也松了口气:“不过这代销,成家做得,织造大人自然也做得!之后探听探听到底是谁拿着方子,再去谈判便是了!”
苏鸣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见气氛太过沉闷,余万金眼珠一转:“苏织造,小的们都听说了,还没来得及恭喜您!”
“什么?”苏鸣没反应过来。
周玉明满脸堆笑:“对!差点忘了恭喜苏织造家中子侄喜得府案首!”
“什么?!”
苏鸣一下站起了身,这次府试他们苏家就去了一个苏正阳,还受了伤退了考试,怎么也不可能考到府案首啊!
“那府案首姓甚名谁?”
该不会是他心里想的那样吧?!
被苏鸣死死地瞪着,两人也很是紧张,磕磕巴巴地回道:“大、大人,小的就只知道府案首姓苏,名字是一个字……难道不是您家的?”
果然是苏南!
苏鸣脸色铁青,刚准备发作,就听门外传来了那讨厌的声音!
“当然不是,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清水县人!”
苏南穿着一身白衫,缓缓踏入了门来。
余万金站起身怒喝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苏南瞥了他一眼:“余部长是吧?我名苏南,正是你们刚才讨论的府案首。”
周玉明生性谨慎:“怎么?你说是就是了?何以证明!”
“没关系,那都不重要。”苏南走到了苏鸣面前笑道:“苏织造,真是好久不见!”
苏鸣的脸色十分难看:“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大人问的好问题,你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苏南找了个空位坐下,嘴里使唤着:“二位部长,不知谁能给我倒杯茶?赶了一路早就渴了!”
听他是府案首,也就是将来的秀才公,两人的态度有些动摇。
秀才公这种东西虽然算不得多,但齐省每年也要出那么八十一百人,三年两试,若是算上那些老的少的,光是上水府就有不下五百名秀才公!
所以秀才公在上水府还不够看!除非你是举人!
两人转头看到苏鸣难看的脸色,瞬间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玉明一甩袖:“不请自来不是客!我这没有茶招待你!”
“想不到现在的人做错了事,竟还能这般理直气壮!”苏南摇了摇头,自顾自拿起茶壶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余万金憋不住了:“你到底来做什么?”
“我是来劝你们放弃针对清水县四大家的,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听到苏南这天真的要求,两人愣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他是不是天真的以为我们是什么善人?你说放过就放过?”
“我说小子,刚才你说你是府案首,我都差点被你唬住了!你莫不是傻子吧!这商场上的事情,你以为你说两句狠话就能解决?”
“就是!在商言商!就算你是府案首,也管不到我们商业场上的事来!商业嘛,有亏有赚很正常!清水县四大家亏了钱,你来找我们俩也没用!”
两人取笑了苏南好一阵才停下,原因无他,他们本以为会满脸羞愤的苏南只是怜悯地看着他们。
余万金怒了:“娘的!你那什么表情?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丢出去!”
苏南摇头:“你们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余万金本就是工匠出身,有着一手好技艺,就是心眼子少了些。
听到苏南这挑衅的话语,他挽起袖子就准备上去赶人。
而周玉明就狡诈许多,他只是静静地在后面看着,既不开口赶人,更不会上手赶人。
“娘的!今日老子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就在余万金快要抓到苏南的领子之时,苏南坚定地开口道:“你们刚才不是说,想要那酒方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