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苏平痴迷地摸着酒坛的封口,此时好像有许多白花花的银两正在跟他招手。
苏交低声催促着:“老大,快些,万一来人了……”
苏平不以为意:“怎么会来人?我早观察过他们的巡逻时间,三更刚过,不到四更天的这段时间是没有人的!”
换言之他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作案。
“老大,这些酒都带走吗?”苏草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干活。
苏平低骂一声:“你傻啊你!那些只值几百文的便宜货拿来做什么?自然是找果酒!一坛果酒就值几十两银子,还愁不发财!”
“哦……那我们怎么分辨它是不是果酒?”
“揭开闻闻不就知道了?”
苏平率先揭开了一坛酒的封口,浓郁的米香气飘出。
“不是这个。”
几人各自找着自己的目标,很快就将整个库房里的酒打开了大半。
“老大,有了有了!”
苏草激动得压抑不住自己的喊声。
苏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坛中的清酒散发着阵阵果香,正是价值二十八两一大坛的枇杷酒!
“好!快!再找找!再多找两坛我们就发了!”
几人加快了动作,最后果然找出来十坛果酒,按市场价折算约值二百四十两银!
“发大财了!”
“快!把这些都搬出去!”
他们没有时间了,光是找酒就花了半个多时辰,还要趁着夜色把酒偷运出去藏好。
只要明天上县里买几坛米酒回来伪装一下,就能将果酒偷梁换柱弄出去卖了!
事情顺利得可怕,几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十大坛酒搬回了各自的家中。
苏平分了四坛最贵的枇杷酒和桑葚酒,剩下的六坛由另外两人平分。
一想到明日就可以将这些酒折成一百多两银子,苏平简直兴奋得睡不着觉!
一百多两银子啊!都可以在县里买个房定居下来了!谁还要住在这破地方?吃那个劳什子的大锅饭?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苏平屏住呼吸没有回应。
没多久白季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开门,别逼本官用踹的!”
苏平心一惊,他回头看向那四坛酒,现在让白季同进来肯定会被抓现行,可他家里没地方可藏!
平白倒掉未免太可惜了,不如赌一把!
“巡检老爷,这么晚了不睡觉,上我家来做甚?”
白季同冷笑一声:“呵,你做了什么事,还需得本官提点你?”
“老爷,我今晚一直在家里睡觉,不知道犯了何事……”
“是吗?那你屋里的酒是凭空变出来的?”
白季同这话一出,苏平顿时出了满身满背的汗。
被发现了!
这是苏平的第一反应。
他慌乱极了,手忙脚乱地搬桌椅去挡门。
听到屋内的动静,白季同眉一皱:“你在做什么?弄出这么大动静?快开门!”
苏平死死地抵着门:“巡检老爷,我白日才和苏家柱两兄弟起了冲突,晚上你就找这个由头来找我的麻烦!让我如何敢给你开门?”
“本官是不是诬陷你,你自己清楚!再不开门本官可就要破门了!”
苏平没答话,只是寄希望于白季同不会真的踹门上面。
毕竟白季同来了苏家村这么久,大家也没见过他红脸,一直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苏平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四大坛酒上面,这几坛酒承载了他生活的期望!
有这一百多两银子,以后做什么不舒服?
现在只要再坚持坚持,熬到白季同等人离开就好了!
然而门外的白季同见他半天不回话,直接着人找了一根环抱粗的房梁柱来,几个县兵合力将它抱起,直直地撞向了苏平家的门。
‘咚’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桌椅板凳掉落的阵阵哗啦声,以及几声瓦缸破裂的清脆声响。
苏平整个人被压在了桌椅板凳下面,被打破的酒坛之中流出了大量的果酒,流到了他的面前。
四个酒坛无一幸免,酒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我的酒!”苏平红了眼。
“什么你的酒!偷来的也是你的?!”
白季同招呼一声,几名县兵上来将苏平捆得严严实实。
“苏家村苏平,盗窃罪现行犯,现在逮捕归案!”
“不!”苏平瞪大了眼:“那酒分明是你打碎的!我一分好处没得,怎么能算我盗窃?”
白季同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这酒你偷回来不卖,自己喝,你也是一分没赚,是不是也不该判刑?”
苏平一噎:“这怎么能一样!你若是没打碎它,这酒我还能还给苏南!”
盗窃财物一百多两银要判多重苏平根本不知道,但是他一分好处没得,又没享受到,就要去坐牢、挨板子、流放,这也太不值当了!
然而白季同才不会听他在这里辩白,火速去了苏草和苏交家将他们一起逮捕了。
天刚蒙蒙亮,苏南还没起床,杨天纵就迎来了县兵。
等苏南起了床,苏平几人早不知道在他家前院之中跪了多久了。
“多少?”
“十坛果酒,其中追回六坛,损毁四坛,合计损失一百一十二两银。”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苏南扫了地上的苏交一眼。
苏交恶狠狠地瞪着他:“看什么看?”
“是你打坏的?”
“才不是!都是白巡检非要闯进来,这才打碎了酒坛!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南了然:“你可知盗窃价值二百多两银的财物,需得判多久?”
此时白季同插了嘴:“刺配徒十年,流千里”
所谓的刺配,就是在脸上刺字后再流放。
苏平脸色一白,梗着脖子道:“这酒坊本就是村里大家的,我拿点自家的酒喝,如何算得盗窃?”
杨天纵冷笑一声:“村里大家的?这项目是东家找县太爷批的,这酒方是东家研发的,这酒坊是东家出钱建的,这销路是东家找的关系,这里面有你一分功劳吗?!”
苏平整日无所事事,之前村里两个工地招人,也不见他去应征,蹭饭倒是跑的快,偷了程明给苏南那六两银的红封不说,现在居然还把主意打到酒坊去了!
这次若是让他得了逞,怕不是下次就要把主意打到苏南的酒方上去了!
苏平闻言怒道:“我们苏家人说话,有你这个外姓人什么事?!”
“东家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现下虽姓杨,但我也认为我是苏家村的一份子!”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苏交开口了:“又一个上赶着当狗的家伙!苏南,你小子的狗还真多!不记得以前你是怎么求着哥几个帮你追苏锦织的了?”
“那次,苏锦织想要新出的脂粉,你钱不够,老大让你在雪里跪了半个时辰,最后赏了你一袋米的事,你就忘了?”
苏草也补充着:“最后买着了又怎样?人苏锦织根本就看不上你!你现在过得人模狗样的,就忘了自己以前做的腌臜事了?!”
苏南面色不改,这事是原身做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自然不会觉得不爽。
但白季同和杨天纵可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杨天纵抬起一脚踹在了苏交的胸口上,直接将人踹出了一米远:“娘的!给你留张嘴,竟敢在这里喷粪!”
白季同也一脚踏在了苏草的后心上,直接将人踩到了地上跪趴着。
“他娘的!要不是看在苏南的面子上,本官早把你们扭送官府了!竟还敢不知好歹,在这里妄议昭信校尉仁勇义公过去的事!”
“昭信校尉?”
四人同时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