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昼夜。
程思思也知道苏南这一趟肯定累坏了,特地吩咐了巧儿和鸢儿不要叫醒他。
所以等苏南睡到自然醒,早已是翌日午时后了,卧房之中也空无一人。
毕竟程思思现在要去村塾上学,程宝福和杨天长也陪着,杨天和要负责他们的安全,所以也跟去了村塾。
莫金要去酒坊那边做饭,程明也要去酒坊盯着账。
家中唯有待在门房的杨天纵,忙着照顾马的薛庆和在前院中晒太阳的程林。
程林似乎对家里人的事看开了许多,尤其是苏南这势头太猛了!
你的亲人或者朋友若只是运气好,中了奖发了财,你会羡慕他,嫉妒他,甚至生出谋害蒙骗他的心思。
但如果他是一路节节高升,逐渐到了你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你就不会再心生歹意了!
唯有仰望!
程林现在就是这个心态。
总归他也没几年好活的了,两个儿子和老伴齐齐入狱,两个孙子和儿媳妇也被流放,他无权无势,怎么也捞不回犯了大罪的家人们。
还好还有一个程宝福,算是苏南给他留的念想!
程林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着程宝福好好念书,争取将来也和苏南这般成一番大事业!
或者,能混个从九品的小官当当也行吧!
程林冲刚起床的苏南笑了笑:“你起了。”
苏南颔首:“吃了没?最近身体怎么样?”
“吃了,最近身体不错,饭也能多吃半碗。”
这样枯燥无聊的日常对话,程林不知在心里演练了多少遍,才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和苏南沟通。
所幸苏南也没多问,只是让他注意身体,少劳累,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苏南出门八天,杨天纵就守了程思思八天,寸步没敢离,就怕出了什么事。
好在这些天村里也算平静。
杨天纵简单给苏南讲了一下村里这些天的情况,苏南边听边往外走,开门之时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苏锦织。
她脸上化着淡妆,身上穿着缎制的长裙,满脸娇羞地捧着一把采来的野花。
见到苏南的一瞬间,她吓了一跳:“苏南?!你回来了?”
苏南颔首:“昨晚回来的。”
看苏锦织这个反应,这束花应该不是给他的,那是给谁的?家里有那么多适龄男性……
苏南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杨天纵。
杨天纵无奈地笑了笑:“我正准备说这事呢……”
说完他转向苏锦织:“我现在只想为东家做事,报答东家的恩情,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别说他跟苏锦织根本不了解,就凭他听村里人说的,以前东家曾追求过她,这女人竟不知好歹地甩东家的脸面,这事就足以让杨天纵不能接受苏锦织了。
苏锦织见追求杨天纵这事让苏南知道了,又被当场下了脸,登时羞得满脸通红。
她随手将花扔在了杨天纵身上:“不能就不能!谁稀罕似的!”
说罢转身就跑,根本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杨天纵连忙拍净了身上的花叶,嘴里不住地解释着:“我拒绝了她好几次了,但是她一直来,我也不能动粗,只能选择无视……”
苏南颔首,苏锦织的性子他知道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利可图就会恼羞成怒,总以为她自己能玩弄所有人的心。
一个字,傲。
两人很快就将苏锦织抛到了脑后,辗转来到了酒坊。
建了一个多月的酒坊在苏南赶考之时封了顶,那三十多个蒸酒缸已经全数转移了进去。
不用苏南一一安排,早有程明和苏家柱两人将流民安排得清清楚楚。
包括每日进货搬货,整理库房、蒸米蒸酒、搬运送货等等工作都有了相应的人手在做。
苏南点了点在场的人,这里的帮工差不多在一百五十人上下。
至于剩下的流民,要么是在照料紫草田地,要么是在苏家村新购置的二百亩公田里做佃户。
总归都是管饭的。
杨天纵摸了摸脑袋:“不过……最近村里人也有意见,说是佃户吃的都比他们好……”
确实,村里的贫苦人家都是咸菜配稀粥,苏南之前那一系列政策福利还没下发下来,他们的生活也就没有改善多少。
倒是村里的孩子都有书读了。
苏南找了程明:“我们现在的收益大约有多少了?”
程明翻出一个厚账本,嘴里念叨着:“酒坊现有三十三个蒸缸,日产约两千一百斤。”
“其中最便宜的黍米酒占一千二百斤共四十大坛,其他稍贵些的粮酒占六百斤共二十大坛,剩下的则是各类果酒,占三百斤共十大坛。”
黍米酒是十文钱一斤,稍贵些的粮酒十五文一斤,果酒就贵了,上到二十八两银,下到十八两银都有。
这些数字混合在一起,听得苏南头大。
好在程明马上就直奔主题:“算下来每日四大家分润为七十七两又六百文,流民分润为一百一十六两又九百七十文,苏家村分润为五十两又一百三十文。”
这个利润值简直超过了苏南的想象。
他接过账本一瞧,原来那大头全在果酒上面,每日那六十大坛米酒也就赚十八两银钱,算下来苏家村的分润也才三两八而已。
而那区区十大坛果酒,去了成本,算下来的总毛利轻松超过了二百二十两!
程明有些忐忑:“东家,可是我记错了什么?”
苏南摇头:“这账目没错,就是这果酒价贵,那些富人图新鲜喝两回,又能卖多久呢?”
程明松了口气:“东家多虑了,这点钱对那些富人来说不算什么,要知道他们每月在茶饼或是胭脂水粉上的开支就轻松超过了千两银!”
“想我之前在成家旗下做酒水营生之时,一个稍大点的酒坊日销千两都是正常的!”
“就算我们这些果酒在清水县卖不动了,也能销往齐省各地,有四大家帮助,这点销路不成问题!说实话,我也有在考虑要不要加大果酒的产量。”
苏南微微颔首:“还是优先保证这些便宜的米酒的产量,果酒可以等后续追加的蒸缸来了再作追加。”
毕竟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掏空那些富人的财物,而是为了提升普通农工的消费欲,钱的流动性高了,经济也就活了。
黍米酒十文钱一斤的定价算不上贵,要知道在苏南的蒸馏酒出来之前最次的浊酒都要十文一斤!
“是!”
苏南沉吟一番:“这食堂的开销几何?”
程明闻言一愣:“东家是想知道总开销,还是单论人头的?”
“单论。”
“若按每人每日三两猪肉四两麦米四两蔬菜来算的话,单日开销在二十六文上下。”
“才二十六文?”
苏南不解,因为光是猪肉的价格就达到了一百二十文一斤,三两肉怎么也得花三十来文钱了!
程明摸出了一个小算盘,上下拨弄:“现下我们苏家村要的米肉多,早和县上的供货商打通了关系,前几日又有好几家富商主动来村里联系,愿意低价供货还包送。”
前几日来的富商?估计都是冲着苏南那黄榜来套近乎的。
“现在大约是这个价格。”程明说着将算盘举到了苏南面前。
“优质麦米三文一斤,猪肉八十文一斤,各类蔬菜两文一斤。”
算下来确实是每人每天二十六文,就算给苏家村这二百多号人全部管上饭,每日的消耗也就在六两银左右。
包饭这件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