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怕于青见到苏家柱和苏河尴尬,干脆独自一人回了家。
才进门就听见前厅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
“于青姐,我现在也在工地上做着活呢!要不明天你也来?”
于青仍在犹豫:“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二十文一天的工钱也太高了……”
“二十文?!”曾婉儿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为什么我是十文一天?!”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苏南从正门进来了。
苏南心道不妙,刚想退出去就被曾婉儿叫住了。
“苏南!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额……这个嘛……”
于青连忙解围道:“曾小娘子误会了,要知道县里的工人一天不管吃住都只给五文钱呢……小南可能是为了照顾我才开出这样的高价,对吗?”
于青冲苏南眨眨眼,苏南连忙点头:“不错,而且我想着曾小娘子应该做不长久,也是为了让你早日和你爹服软,这才开了个低价!”
“哼!就是看我好欺负!”
曾婉儿瞪了苏南一眼,一溜烟跑了,估计是去饭厅找马老四说理去了。
苏南松了口气。
程思思开口问道:“夫君方才做什么去了?”
“我?我去帮于青姐问户籍的事去了。”
于青有些紧张:“里长……他怎么说?”
苏南冲她笑笑:“放心,里长说可以,只要你攒点钱把我那旧宅买去便是了!连同宅基一起便宜卖你!”
“真的?”于青一喜,随后又有点失落:“小南,你那旧宅要多少钱啊?”
苏南盘算了一下,一天二十文的工钱,一个月就是六百文,也不能太便宜,会让于青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但工地的活始终不长久,就算连染坊酒坊一起算上,最多也就建个两个月的时间。
“二两银子,毕竟我那宅子已经很旧了。”
“这么便宜,没关系吗?”
于青还以为怎么都要个六七两银。
苏南摇头:“今天你先在我这儿住下,明日我带你去瞧瞧那宅子,算上院子也才二分地!这个价格算我收高了。”
于青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很快莫金就来前厅喊人去吃饭了。
马老四早早就坐在了桌旁,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把清酒搬了出来,此时正在和杨天纵对饮。
苏南落了座,很快其他人也坐下了。
马老四喝干了碗里的酒:“婉儿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回去啊!”
曾婉儿撇撇嘴:“我不回,我都已经不是我爹的女儿了,还回去做什么?”
马老四苦笑着:“你也别怪老爷狠心!那也是不忍见你掉入火坑!你看那徐工能是什么好人?你看他竟敢做出这般害人性命的事情!”
曾婉儿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是她的面子让她放不下身段来,只是不断地夹着菜吃。
“婉儿小姐,我知道你气老爷赶你出门,但是你知道吗?你出门后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爷眼里!就连那薛家的小子将你藏起来这事,老爷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曾婉儿莫名:“那你们为何那么迟才来?”
马老四语噎,总不能说是因为苏南带着薛文达来求情了,重新商讨了一番才决定了下一步行动的吧?
“唔……因为老爷还是不忍心看你孤身一人,还是仁勇公出了个建议,说是让你来苏家村体验两天生活,到时候知道日子不好过自然就会回去了!”
曾婉儿闻言怒瞪着苏南,果然还是这厮出的馊主意!不然她现在应该在薛家好吃好喝才对!
苏南无辜地摊了摊手:“县太爷下不了狠心,我就帮了他一把。”
“好一个帮!”曾婉儿冷笑一声:“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南无所畏惧,他笑了笑:“那我就等着婉儿小姐给我好看了!”
曾婉儿简直被他的厚脸皮气笑了,好在程思思及时往她碗里夹了根大鸡腿。
“婉儿小姐,别和我夫君一般计较,他呀,就是嘴上坏,心地可善良了!”
“哼!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才不信你的说辞。”
话虽这么说,曾婉儿却是很实在地啃起了鸡腿。
程思思被她逗乐了,转头将另一只鸡腿夹到了于青的碗里。
“别,程小娘子,我、我一个蹭饭的吃鸡腿不合适……”
于青连连摆手拒绝。
程思思温声劝着:“于青姐别客气,吃吧,我们每天都吃,几乎吃腻了。”
虽然不知道于青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程思思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畏畏缩缩,又卑微又胆怯。
想来是前任夫君对她很不好,才会如此。
苏南也笑道:“吃吧于青姐,一个鸡腿而已,工地上偶尔加餐,也会做鸡汤来吃,你去了就知道了!”
于青满脸惊讶:“鸡汤?!”
于青很是惊讶,毕竟一只鸡最少都要几十文,却只能供几个人吃,一顿下来饭钱都要去掉不少!哪可能拿来给工人吃?
不过听苏南这么一说,她对鸡腿的接受程度也变高了些,犹豫了一下还是吃掉了它。
浓浓的鸡脂的香气充斥在唇舌间,于青甚至不敢大口大口地嚼,生怕这样的时光转瞬即逝。
她打心里害怕,下一秒她还是在李家村那偏远的山沟里,被人绑在柴房之中,终日不能出门,睁开眼是潮湿发霉的墙体,碗里是粗糙难以下咽的糠米。
以及时不时会降临的混合毒打。
“哎呀!”程思思叫了一声,连忙从兜里掏出手帕塞到了于青手里。
曾婉儿也安慰道:“怎的哭了?是遇到什么委屈事了?可以和我说说,只要我能帮到你。”
哭了?
于青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经流了满面。
她连忙用手帕擦着泪:“对、对不起……我忍不住……”
程思思连忙上手将人揽在怀里:“没事,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事。”
众所周知,人在没有其他人安慰的情况下几乎是无敌的,坚强无比一往无前,能将所有的委屈都咽下肚里。
一旦有人安慰,那泪腺可就关不上了。
于青也是如此,她倚在程思思怀里,逐渐从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前后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桌上半数的人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干脆喝着闷酒,也不插话,让她尽情宣泄着情绪。
唯有程思思和曾婉儿无措地安慰着这个受伤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