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楼阳台的是五名神貌各异的少年郎，另外四个他们大多数人都认得，是清水县四大家的公子哥。
而为首的那个略显老成的少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苏南只是静静地从窗台往下望着，似乎王大龙眼中的怨毒和他毫无关系。
“老子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竟叫你这只杂毛鸟啄了眼！这次算你走运！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王大龙红了眼，他本以为他的伯父王振山，是在清水县说一不二的存在，想要保下他可太容易了！
谁曾想他这样的小虾米能被县太爷亲自提审？！
那曾文成满脸和善，用起刑来一项比一项狠！他王大龙扛住了！可王石扛不住！一下子就把他们俩的底兜得干干净净！
可笑他的刑都白受了！就连他的伯父都被他牵连，财产被抄，全家被流放千里！
一想到这儿王大龙的眼中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押人的囚车可不管王大龙有什么遗愿，仍旧缓步前行着，前面还有专人念着王大龙的罪行，引得更多人跟着扔烂菜叶子。
“苏兄，你认识他？”
薛文达有些不自在，没想到这样狠厉的一条地头蛇，原来竟是苏南拿下的！
看来他们对苏南的认知还是太浅了！
苏南点头：“有些渊源。”
他虽然说着谦虚的话，但在场的几个没人敢小瞧他，几人对了下眼神，一致认定王大龙就是被苏南扳倒的！
段良玉有些兴奋：“前面就是刑场了，现在去还能看看热闹！”
苏南摆手：“算了，我怕等下吐出来，先回去了。”
杖毙，听起来就痛，听说怕棍子打屁股打不死人，还会在犯人肚子上划一个刀口，加速他的死亡。
听起来就挺血腥的，古人竟以此为乐，真不知道是淳朴还是重口了。
几人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放他走了。
苏南直出了县城外，见到了程川，这才松了口气。
程川脸上有种难言的兴奋：“小南，我刚才瞧见王大龙那厮了！他总算是被抓了！听说要被杖毙呢！”
“怎么，川叔你也想去瞧瞧热闹？我可以等你。”
“不了不了，人又多，场面又脏，没什么好看的！”
程川到底多活了二十来年，这样的刑场他年轻的时候也爱看，后面也就稀松平常了。
“说起来，那县里来的巡检老爷都得听你的调遣，你是升为官户了吗？”
苏南摇头：“只是奉命办事罢了！升官户还得考取功名才行！”
程川有点惋惜：“这样啊！我还以为我能认识个官户呢！说出去也好听。”
“川叔何须着急，只等我八月考完院试不就行了？”
程川闻言咧嘴笑着：“嘿！你说的不错！那以后我也可以跟别人吹，说我是专门给秀才公驱车的了！”
现在他的牛车几乎被苏南包圆了，苏南三天两头往城里跑，他只需要在城外等就行了。
偶尔需要进城帮忙载米、肉、酒，苏南也会给他出入城费，有个这么好的主顾，他都不想载别人了！
苏南点头：“川叔说的不错，就是这牛车慢了些，等我考了秀才公，定要买辆马车，到时候你就来负责载我们苏家村的人！我给你开月俸！”
等苏南有了秀才功名，各种苛捐杂税就都和他无关了，他的马车入城自然也不需要什么劳什子的入城费了。
翌日，终覆考场前。
怎么说也是县试的最后一场了，苏南睡了个早觉，又特地提前了一会儿到了考场。
和他有相同想法的学生不在少数，考场前挤了满满当当的人，见到苏南来了，他们的议论声停了一瞬。
苏南不疑有他，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开始温书。
“苏兄！你瞒得我们好苦啊！”段良玉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
“什么？”
段良玉一把勾住苏南的脖子：“昨天我们问你和王大龙那厮是什么关系，你还说只是有点渊源！你可知刑场上县太爷下的什么令？”
苏南面不改色：“不知。”
“你还装？县太爷全都说啦！制服恶霸王大龙的首功是你！他已经上书了上水府知府，给你讨了百两银的赏！又给你封了清水县仁勇公的封号！估计今天终覆酒之后，赏银和政令就会送到你们家里去了！”
“是吗？我昨日没听，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苏南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引得周围学子频频投来目光。
段良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唉！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那可是仁勇公耶！虽然只是个封号，算不上官户，但苏兄你也算是一方乡贤了耶！”
苏南摇头：“虚名而已，我的理想是治国。”
“唉！苏兄，你总是这般平淡，会让我们觉得我们就是井底之蛙！我要是被县令封为仁勇公，我爹估计恨不得把那政令供起来，让所有来店的客人都能瞧见！”
苏南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三人，他们脸上各异的神色，无不在叱责着他的隐瞒。
薛文达上来敲了一下段良玉的头：“行了，你若想要那封号，你也去逮一个恶霸不就行了？”
段良玉连连摇头，开玩笑，随便一个地痞都能把他吊起来打，更别说恶霸了！他还想多活些年呢！
此时终覆的第三声炮响响起，学子们开始往考场的入口涌去。
苏南走到门前一抬头就见到马老四正站在门旁边盯着他笑。
苏南也冲他笑笑。
谁知马老四突然一拱手朗声道：“仁勇公，祝旗开得胜再创辉煌！”
此话一出，周围学子的目光这下彻底锁死在了苏南身上。
“仁勇公，是昨天县令下令封的那个吗？原来真是苏南？”
“我还以为是同名呢！没想到苏案首不仅有才情，还有仁心！竟冒着这般大的风险生擒了那恶霸！”
“我当时也在想，竟有这般巧合！没想到竟真是一个人！”
他们大多数人都去看了热闹，自然也知道被封为仁勇公的那个人也叫苏南。
但一想到那人能制服王大龙这样的恶棍地痞，怎么说也该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形象，却没想到是看起来还有些清瘦的苏南本人！
“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不愧是县案首！”
一时间考场门口热闹非凡，众人纷纷冲苏南祝贺着。
苏南看了一眼脸上带着迷之微笑的马老四，明显这个人是故意的，好在苏南也不怯场，冲其他考生拱拱手，转身进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