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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换装

    第一批紫草汁液已经发酵提纯得差不多了,苏南起了个大早,将缸中的紫草残渣拧干丢弃。

    提纯过的染料呈深紫色,看起来神秘又高贵。

    只是这样还不够,苏南把染料转移到家里唯一一个精巧的瓷罐中,这瓷罐是原身的学堂先生陆先生装茶叶用的。

    经年累月的使用让瓷罐上面蒙上了一层茶色,看起来像是什么老物件。

    后来陆先生得了其他学生送的瓷罐,就将这个瓷罐弃了,原身把它当宝贝似的捡回来,只是他家里米都没两升,更别说茶叶了!

    这才空到了现在。

    “这样才配得上它的身价嘛!”

    苏南拍拍手,抱着瓷罐回了屋。

    程思思已经做好了早饭,苏河也换了一身衣裳乖顺地坐在饭桌前。

    “小南哥,早。”

    苏河勉强咧嘴笑了笑。

    苏南扫他一眼:“怎么?昨晚被你娘揍了?”

    “小南哥料事如神!”

    苏河卷起袖子,上面有着数道新鲜的鞭痕。

    “看来你娘还是爱你的。”

    苏河撇了撇嘴:“小南哥别打趣我了!”

    “好了吃饭,今日不是要上街卖东西吗?”

    程思思催促着,她给苏南舀了满满一碗粟米粥,一大早不宜吃得太过油腻,桌上的配菜是煎蛋和王大娘让苏河送来的腌白菜。

    “夫君,你这乌紫乌紫的东西,能卖到那么多钱吗?”

    程思思仍是怀疑,今日便是那限期,若是凑不齐钱,可就要抵地了。

    “放心!你夫君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

    “嗯,多吃点。”

    程思思嘴上信了,实际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去娘家借点。

    可她两个兄长勉强成了家,都没什么余钱。

    她爹又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养大三个孩子已属不易,娘亲吝啬贪财,为了苏家族老的三贯钱彩礼将她卖了,哪还肯再给她花钱?

    程思思叹了口气。

    苏南还以为她在担心卖的钱不够:“你别担心,我们去去就回,有什么动静你直接跑就是了,等夫君回来解决。”

    说完他猛扒了几口饭,抱起瓷罐招呼苏河走了。

    眼下天刚亮,正是村民们出门劳作的时间。

    苏南还没走到村头,就有人跟他搭话。

    “我说小南,今日就是你和那王大龙约定还钱的日子,你可攒够了吗?”

    苏南扫了说话的人一眼,来人是一个和他亲戚关系较远的堂叔苏长。

    苏南点点头:“我现在正准备去换钱。”

    苏长打量着苏南手里的瓷罐:“你莫不是以为卖个破罐子就能还上那债吧?也不是堂叔我说你什么,你还是早点收拾东西跑路吧!那王大龙打人可都是下死手的!”

    “没事的堂叔,这个钱我能还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别人要还,就不能走!”

    苏南冲他笑笑,继续朝着程家村的方向走去。

    苏光今日起床莫名被他爹骂了一顿,理由是他昨晚多吃了两口稀粥。

    他正在心里犯嘀咕,出门就见苏南抱着个瓷罐带着苏河往程家村的方向走。

    苏光原本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哟,这不是我们村的大少爷吗?怎么?钱没筹够?要去老丈人家打秋风去?”

    苏南赶时间,没理他。

    “哼!神气什么?!我看过了今天你还笑不笑的出来!”苏光一甩手,在他爹的招呼下奔向自家田里。

    苏南来程家村也不为了别的,就是来找车夫程川的。

    随便在路上抓了个人问了路,两人来到了程川屋前,他那老牛还在棚里吃着草,想必人还在家。

    苏南松了口气,这一大罐染料若是抱着去县城,怕是手都要抱断了!

    “川叔!我来找你坐车了!你在家吗?”

    苏南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窸窣的声音。

    程川开了门,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才醒没多久。

    “是你啊!怎么这么早?”

    苏南寒暄着:“是,我有点东西要上县里卖,到时候回来还得找你乘车,川叔你吃早饭了吗?”

    程川被问得一愣:“你说笑了,像我们这些种地的粗人,哪有那个闲钱吃早饭?你等叔一会儿,我梳个头。”

    苏南这才反应过来,这边的农民一般是吃午晚两顿饭,没有吃三顿的。

    “好。”

    不一会儿,程川就已经梳洗好出来给牛车挂角。

    等苏南抱着瓷罐坐上牛车,也不过过去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牛车行进缓慢,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到达了清水县。

    “既然你回程还要坐,叔就不进城了,进城还要收十文车马费哩!叔就在门口等你!”

    苏南看了看城外,这方圆半里满是小吃摊、各路杂工以及停泊的车马,想来都是逃税的。

    看来大兴王朝的苛捐杂税还是多啊!

    苏南和程川道了别,他带着苏河没着急去城东的染坊,而是去了上次的成衣店。

    那大娘见他来了有些意外:“怎的了小伙子,上次的衣服不合穿吗?”

    “大娘,你这里有没有绸制或者缎制的书生白袍?”

    “绸制的没有,缎制的有,但是不便宜,你是读书人?”

    大娘上下打量着苏南,看他细胳膊细腿的,确实不像是种田人。

    “是,还有十天便是县试了,特地取了积蓄出来,就想收拾精神一点,也算讨个彩头!”

    这理由还算说得过去,大娘转身进了后院,找了好半天才拎出三套成衣出来。

    苏南打眼一看,书生白袍都是没考取功名的书生穿的,所以颜色都一样,唯有款式有细微的地方不同。

    他挑了其中一套立领的,又给苏河买了一套书童装扮,合计花了一两银子又二百个铜板,几乎去了苏南大半身家。

    苏南跟大娘借了地方换了衣服,为了不脏了这白袍,只能让苏河抱着瓷罐了。

    他们一路往着城东走去。

    苏河不理解:“小南哥,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衣服?看起来还不经穿!”

    刚才苏南付钱的时候苏河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可是一两银钱!他们得卖一百来斤大米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要知道一亩地也才出二三百斤米,能提出来的好米也就一百来斤,还要交各种税,最后盘剥到手里就只剩零头了!

    “这是充场面的,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小南哥,要叫我少爷或者小少爷。”

    “我也要像苏光那样叫你少爷吗?”苏河更不理解了。

    苏南摇摇头:“他叫我少爷,那是骂我呢!我让你叫我少爷,是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装作从府城来的少爷和他的书童,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