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媚被带到审讯室,看守所的审讯室还是原来的,只是里面的一些刑具被移走了,刑讯架也被拆了,但是,走进来,还是有些阴森的感觉,给人一种压抑和胆颤的感觉。
两个审讯官坐在桌子前面,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在他们的桌子前面,留有一张椅子,,从这个架势的摆饰上,就已经区分了主次,审讯者和被审讯者。
王海媚被摁在被审讯者的位子上,当两个穿军装的女兵松开之后,王海媚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慢慢的走到审讯者前面,仔细的打量着这两个年轻的审讯官。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质疑,也充满了一种自信,直把两位审讯官看的难看之极。
“看什么看?”一个审讯官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王海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回到被审讯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面对两位审讯官,而是脸朝一方,微微昂着头,微闭着眼睛,完全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这个时候,正好从窗户里透进一缕阳光,阳光的光柱正好落在王海媚的身上。光柱落在王海媚的身上,将她的轮廓分成了明暗反差,简直就是一尊艺术雕塑,如果可以给她取个名字——“高傲者”,那是最最切确不过的了。
“王海媚——”
审讯官喊道,二王海媚却没有听到,更没有应答。
“王海媚——”
还是如此。
“王海媚,你这是什么态度,看着我的眼睛。”审讯官的口吻越来越重了,尤其是后面那句“看着我的眼睛”,分明是在下命令了。
“看着你?”王海媚的眼睛没有睁开,还是微微闭着的,嘴巴里却轻松的说道: “你不是又要问我,‘看什么看’了吗?还是别看了,再说了,你也不是属于什么帅哥之类的,没什么好看的。”
王海媚的高傲和冷酷,使得审讯官暴跳如雷,他一个箭步冲过桌子,明显,另一位审讯官拉了他一把,但是没有能拉住。
他冲到王海媚的跟前,凶狠狠的说:“王海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海媚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盯着这位审讯官,冷冷的说:“怎么,你以为卧室被吓大的?”
王海媚说着一把撩起衣袖,伤痕累累的手臂完全暴露在了审讯官的面前,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国民党给我留下的仇恨,怎么,你们也想给我留点什么纪念不成。那好,那就来吧,我倒是要看看,是国民党的刑法狠,还是共产党的刑法狠。”
审讯官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蹦出来了,他郑翔发作,另一位审讯官走过来,拉住他,往自己的身后拢了拢,喊道:“来人。”
两个女战士进来。
“带下去。”
两个女战士上来,挽住王海媚的手臂,被王海媚甩来,说:“我自己会走。”就在王海媚转身的那一刻,她还不忘瞥了哪位审讯官一眼,继续说:“年轻人,别太狂妄,看你的年龄还没有我的党龄大吧?”
王海媚被带回了监房。她仰躺在稻草上,望着天花板,她在想,过去,这里是国民党的监狱,里面关着的是共产党人士,今天成了共产党的监狱,没想到里面关的还是共产党人士?
她的手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忽然,她感觉到自己囚衣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她一咕噜坐了起来,接着就是站起来,目光透过铁栅栏一扫而去。
铁栅栏的外面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隔壁监房传来的轻微的呻吟声。王海媚转过身去,背对着铁栅栏,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不要激动,更不要怒审讯官,顾彦生已经出去外调,一定要等他回来,才能救你。”
“哼哼”王海媚冷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两声,将纸片撕碎,来了个天女散花。“哈、哈、哈……”接着她突然大笑起来,这个笑声是来自心底的笑声,是从心底笑出来的,但是笑声中,夹杂着什么滋味,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其他的人,或许根本无法体验到这笑声里的酸甜苦辣。
从监狱走到监狱。从国民党的监狱走到共产党的监狱。从被国民党审讯,到今天,被共产党审讯。这是什么?是悲哀,还是嘲笑?
“哈、哈、哈……”王海媚的笑声响彻了整个监狱。
王海媚在看守所的表现很快就到了书记同志的面前。
“好,我知道了。王海媚也是老革命了。她蹲过国民党的监狱,受过国民党的酷刑摧残,你们要有耐心,不能用法西斯的那套对待自己的同志……你这位同志怎么这样死脑筋啊,像王海媚这样的老革命,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你们那些小小伎俩能吓到她?我说,同志啊,要有耐心,耐心……你说什么?”
书记同志在办公室接听着肃反专案小组领导关于对王海媚的汇报电话。
“那好,你们可按照程序上报处理意见。”
书记同志放下电话,用手背在自己的额头上擦了擦。
尽管杨吕志对自己的说法不能肯定跟双12惨案有没有关系,但是,在顾彦生的眼前还是飞过了一刻流星,一颗闪光的流星。
“杨吕志,把你想到的统统说出来,不管是跟双12惨案有没有关系,都说出来听听。”
杨吕志回忆这说:“那是在滨海城解放前夕的一个晚上,我去机场送唐正通离开大陆,当时唐正通的而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我之前还以为是和唐正通一起撤往台湾的人。这个人没有穿军装,只是穿着便衣。”
唐正通看到你杨吕志过来,拉过他的手,说:“杨处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保密局苏城站站长秦书同,”唐正通介绍完,转身对秦书同:“秦站长,这位就是我们滨海站行动处处长杨吕志。”
杨吕志和秦书同两个人握手算式相识了。
唐正通惋惜地说:“党国这是暂时的撤离,你们作为党国的后备军力量坚守在大陆,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们可以互相帮衬一下。一定要坚守到党国光复的那一天。”
飞机要起飞了,杨吕志和秦书同向着站在机舱门口的唐正通挥手再见。当飞机窜上蓝天,消失在夜色中之后,秦书同和杨吕志一同离开了飞机场。
大概是同崖沦落人的感觉吧,两个人还算投机,一会的时间,就谈上两位。
“要不是我,他唐正通能升为将军吗?升不了将军军衔,今天晚上飞往台湾的军政要员里,有他唐正通吗?说好的拖我一把,结果呢,他是他,我还是我。”
原本有句话是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没想到在这会儿却成了,说着有意,听者无心了。杨吕志对秦书同的自我表白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没往心里去。
顾彦生听完杨吕志的回忆,说:“这就对上了。看来,唐正通那年升将军军衔的确跟这个秦书同有关,也就是说,秦书同很有可能就是唐正通制造双12惨案的帮凶。”
“我们都是搞行动出身的军人,制造双12 这样的惨案,光他唐正通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彦生担忧的说:“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秦书同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在大西北。”杨吕志肯定的说。
“什么意思?”顾彦生立刻紧追得问。
“他是和我一部列车来到大西北的,不过,他在什么地方,我不清楚,我下车的时候,他还没有下车。”
“好。”一时处于沮丧的顾彦生,又重新兴奋起来,说:“杨吕志,你回去,把今天的谈话形成文字,交给农场领导,算你的自动交代检举材料。”
“谢谢,我一定尽快写出来。”
徐建新将记录本翻回到前面,递给杨吕志说:“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亲戚按个手印确认。”说着,徐建新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印尼盒。
杨吕志草草的看来记录,在每一样上都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顾彦生像农场领导打听了周边还有几个劳改农场的信心,打电话过去讯问,却都没有这个叫秦书同的人。调查到此,线索再次陷入中断之中。
徐建新知道顾彦生的心里非常着急,他说:“顾副书记,你看这样,我们是不是先拿着杨吕志的询问记录回去,说明情况,至于那个秦书同,我们慢慢再找,你看行吗?”
顾彦生说:“这个讯问记录能说明什么问题?关于双12惨案,还是没有一点线索,杨吕志的讯问记录只能那个说明这个秦书同和双12惨案有关,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能妄意的猜想,还是必须要找到这个秦书同。”
“那时间来不及了啊,已经一半的时间过去了。秦书同还不找到在那里呢?”徐建新着急地说。
“徐建新,找,我们一定要找到秦书同,弄清楚双12惨案的谜,这不仅仅是关系到一个王海媚的生命,还有很多受到冤枉的同志们。”
“要不我一个人先回滨海城,向组织汇报。”
“一个人的外调材料是不能算数的。你走了,我一个人就算是找到秦书同,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