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灰色的别克车在公路上奔驰,车里面的副驾座上坐着张竞锋,他那张焦急的面孔上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嘴里却在一个劲的催促吴亚刚。
“我说,吴亚刚,你能不能再快点?老牛拉破车似的。”
“我的队长同志,你这真叫看人说话不腰疼啊。我都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要想再快,你的改装油路了。”
“去,去,去,还不是欺负我不会开车。”张竞锋咕哝着。
汽车在马路上全速飞奔,前面的车辆,眨眼的功夫就被甩到后面去了。
“按照这个速度,可以赶到苏城吗?”张竞锋还是惦记着速度。
“完全可以,只要没不出意外。没问题的,队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张竞锋转眼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开车的吴亚刚,说:“我的心在肚子里呢?”
说话间,车子突然蹦跳了一下,两个人的脑袋同时撞到了车顶。汽车也好像发脾气了,熄火不动了。吴亚刚打了几次火,却怎么也打不起火来,只听到“呜、呜、呜、呜……”的声音。
“这么回事?”
“车坏了。”吴亚刚有点傻眼了。
“那你还楞着干什么,赶快下去修啊。”
卫浴柜下车,打开牵引盖,一股浓烟伴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吴亚刚用手掌在鼻子跟前来回的扇着,张竞锋也捂着鼻子躲到一边。
吴亚刚捣鼓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记得张竞锋在一边不停的看着时间,嘴里埋怨道:“你说这个刘威,怎么就不知道偷部好车呢,弄来个破车,这不是耽误事吗?”
吴亚刚一边修着车,头也没抬,说:“人家的车是好车,问题是我们开的太快,崩坏了。”
“谁让你开车不看路的?”
“要不是你催得紧,我会开的那么快吗?”
张竞锋的心里就像千万只蚂蚁在移动,想象也是自己的不对,自己不会开车,只知道一个劲的催促。他看了看吴亚刚认真的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慢慢走到路边,在路更上坐了下来。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吴亚刚修车。
时间在一刻一刻的过去,吴亚刚已经是满面油渍,成了黑人了。
顾彦生在办公室里一会坐到座椅上,没一会功夫,又站起来,坐到沙发上,就这么不停的折腾着。
他无法判断,唐正通手上的这个情报来源,是来自哪里?是江南纵队的话,既然唐正通能接收到情报,那么崔明生他们也应该接收到了情报,并马上就会判断出保密局有行动,做好防范的准备,怕就怕这个情报是从其他渠道来的,那样的话,崔明生他们未必会有防范的心理准备。刚才听了杨吕志的行动安排,火车站那是里三层,外三层,别说里面的人,出不来,就是进去的也出不来啊。
这回,崔明生和那位上级派来的女同志,看来是凶多吉少啊。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志落入魔爪。
顾彦生办公桌上的烟缸,已经堆成了下山,乌烟瘴气,使他有点睁不开眼睛,干脆将办公室的门打开,换换空气。就在他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听到楼道里高天成在喊:“梁鸿宇——梁鸿宇——”
有人回答:“高队副,梁鸿宇出去还没有回来呢?”
顾彦生的脑子一转,既然不能将情报送出去,何不再请一方神圣搅局呢,混乱当中,一切就都不好估计了。
如何从火车站,也就是保密局的层层包围中将严步建同志安全带出来,这是崔明生最为头疼的事。
张竞锋他们走了之后,他一直在心里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能赶上火车,在火车上找到严步建。
崔明生看看时间,推算着张竞锋他们到了哪里。
崔明生还有另一个担心,他和严步建也只是见过一面,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在他的记忆当中,对严步建的形象已经很模糊了。要想顺利达到营救的目的,那么第一眼认出严步建,那是关键的关键。
记得那次接头,严步建为了确立醒目的目标,特意穿了一套女生校服,浅蓝色的衬衣,黑色的裙子。
崔明生的脑袋如醍醐灌顶,他相信,严步建还会是这身打扮出现在火车站的。立刻,他萌生一计。匆匆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的崔明生,坐在沙发上,心里感到一阵蹦蹦乱跳,他有点后悔,该不该将女儿扯进来?会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性命也搭上?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吴亚刚将牵引盖盖上,说:“好了。”
张竞锋一听,猛地弹跳起来,一转身,看到一个黑人吴亚刚,不觉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赶紧上车啊?”
张竞锋笑着说:“就这样刚开车,不去洗洗。”
吴亚刚环顾了一下周围,说:“快,抓紧时间,顾不上了。”
汽车启动之后,张竞锋说:“看好路,这回可要悠着点了。”
“这回不催了?像个催命鬼似的。”
汽车又开始在马路上奔驰起来。
顾彦生拿着几张钞票,在大门口晃悠着,不停的打着哈欠,一副烟瘾上来的样子。
一个哨兵好心的说:“要不顾副队长,你就自己出去买得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呢?”
“不行。不行。我必须带头执行纪律,还是等等吧。你们不能执法犯法啊。”
一辆黄包车在铁门口停了下来,梁鸿宇从车上下来,付了车钱,要进大门,却被哨兵拦住。
“怎么,不能进去吗?”梁鸿宇质疑的问。
“不是。”哨兵解释说:“里面的人不能出来,麻烦你帮顾副队长去买包烟,他没烟了。”
梁鸿宇还没有清醒过来,那边顾彦生将手里的钞票递了出来,说:“梁鸿宇,帮个忙。”
梁鸿宇好像这才明白过来,赶紧伸过手去拿钱,却被顾彦生拒绝,说:“请哨兵检查一下。”
“不用了。”哨兵说着,从顾彦生的儿手里接过钞票,转手递给了梁鸿宇。
一刹那间,就是那一刹那间,梁鸿宇看到顾彦生的眼神有点异常。梁鸿宇边走边回想着刚才顾彦生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暗示着什么。梁鸿宇在想,自己平日里和顾彦生交往不多,他能暗示自己什么呢?
梁鸿宇下意思的捏了捏手里的钞票,感觉有些异常,他打开一看,一张小纸条上写着:“今天下午三点,火车站有共党出站。”
梁鸿宇不觉心里一阵乱跳,他惊恐的停住脚步,私下望望,有没有人跟踪。
他喘了一口粗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再次四下望望,脚步加快了。
张竞锋的别克车终于赶到了苏城火车站,在车站门口,他没等吴亚刚停稳车,就跳了下来,一股劲的冲进了车站,在检票口遭到检票员的阻拦,却被他一臂扫了,冲进了站台。但是,站台上已经空空如也,聊聊无几的几个人还在招着手,张竞锋这才看到火车已经驶出了苏城车站,车位正在慢慢消失。
就差一部步。张竞锋后悔的狠狠的砸了一个空拳。
要知道,就是差这一步,崔明生将面临什么样危险?或许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由南京开往滨海的列车,路过苏城,上了很多的旅客,一时间,车厢里显得非常拥挤,过道上也站了人。
坐在窗户下的严步建,身穿一套学生服,微闭着眼睛。
滨海城,她没有想到,刚离开才个把月,又回来了。出发前,华东局领导交代说:“到了滨海城,有同志会来接应你。”
当她在江南纵队获悉,她的单线联络人姜云军已经牺牲的消息,马上意识到她在滨海除了一面之交的崔明生之外,已经没有人认识了。崔明生在她的脑海中,也已经模糊了记忆,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为了崔明生的方便,她特意穿回了几年前与崔明生接头时的学生服。
车厢里人多吵杂,吵杂声或许将严步建的回忆打断。她慢慢的环顾了了一下车厢,从包包里拿了点纸巾,站起来往厕所走去。
今天的滨海站,有点热闹,保密局的两个行动队全部出动,一律便衣混杂在人群中,寻找着目标,还有军警将车站周围的路口全部设岗,盘查出来的所有人员。更有甚的是,余飞翔在接到老K的情报之后,也来参与一脚。
赵志刚带着一帮人,并不是注意来往的行人,而是关注着周围那些保密局的便衣。余飞翔有交代说:“共产党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我们不清楚,但是,只要你们盯死了保密局那帮家伙,手脚放灵活一点,动作快一点就行。”
在车站广场上,一个满脸污垢,头发蓬乱的老头,戴着一顶破草帽,穿梭在人群中,部位别的,专找那些漂亮的女人,在她们面前,装个鬼脸,怪笑一个。
老头在一个女孩的面前,“嘿、嘿”一笑,模样怪吓人的,吓的那个女孩尖叫一声,跑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