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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顾彦生犯难了

    唐正通的专车驶进了行动处大院,在大院的操场上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唐正通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从车里出来,双脚刚落地,边将公文包往腋下一夹,紧绷着脸,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头也不转,直接走进了办公大楼。凡是了解唐正通的人都知道,应该有大事发生了。

    不一会儿,门卫哨蓬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个哨兵走进去接起电话,当他从哨蓬出来的时候,大声囔道:“关门。关门。”

    大门关上了。那个哨兵对另一个哨兵说:“处长命令,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外出,只允许进,不允许出。”

    一个人,从大楼里出来,刚走到门口,被哨兵拦住了。哨兵跟他解释了,只见他无可奈何的转身回了大楼。

    总机接线员,也接到了杨吕志的电话:“立刻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络,外线电话不得进出,同时录音内部电话往来。”

    谁都知道,行动处,处于一级战备,说明有重要的任务了。大家对这样的举措似乎也都习惯了,该打的电话,也放弃了,互相之间也都停止了串门,龟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以免惹是生非,引火烧身。

    周大虎将办公室一关,往会议室走去,在楼道口与朱雨晴和高天成相碰。

    顾彦生从外面,慢慢的走来,看到铁门被关上了,大院里面,一片宁静,他明白了。往前走了几步,马上有缩了回去,却被哨兵喊住:“顾副队长——”

    顾彦生一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叫我?”顾彦生转而不屑一顾的说:“算了,里面备战了,我还是别进去了,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说着,转身要走。

    “顾副队长,”哨兵再次叫住顾彦生,说:“顾副队长,刚才处长打电话过来,特意嘱咐,看到你回来,让你赶紧去会议室,有重要的会议。”

    顾彦生显得无可奈何,往铁门走来,一个哨兵打开铁门的小门,另一个哨兵在顾彦生的耳边悄悄说:“站长来了。”

    顾彦生看了一眼这位哨兵,笑着说:“看这架势,你不说,我也知道,站长来了。”跟着“哼哼”两声。

    会议室里,坐着行动处的三个队长,顾彦生刚踏进会议室的门槛,周大虎赶紧迎了上来,小声说:“彦生,跑哪去了,就等你开会了。”

    顾彦生的目光在杨吕志和唐正通的脸上扫过,尤其是唐正通,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但是,唐正通一个老奸巨猾的特工,就是在这种场合,也是面不改色,一点表情也没有。

    “好了,到齐了,现在开会。”杨吕志先开了口说:“站长带来了重要的情报,下面请站长讲话部署任务。”

    说来也怪,好像大家都有一种默契,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上,没有了掌声,换做其他的内容,掌声早就响起了。还有,参加会议的每个人跟前的笔记本都没有打开,只听不记。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王海媚出院了,她没有听从周大虎让她到家里继续养伤,而是坚持回到了臭水沟。这也是顾彦生的意思。

    蒋秀竹从厨房出来,说:“厨房里盐也没有了。”

    “嫂子,盐在下面的柜子里,彦生有备用的。这里附近没有商店,油盐酱醋,他就怕一时抓瞎干着急,所以,彦生说了,当备用的启用之后,就记得买备用的了,家里总是有备用的。”

    “彦生还真是个有心人啊。”

    蒋秀竹回到了厨房,王海媚闲着没事,拿起一块抹布,搞起了卫生。

    蒋秀竹端着沙煲出来,看到王海媚在干活,赶紧放下沙煲,跑过去,从她的手里夺过抹布,说:“别乱动,给我好好躺着。”

    王海媚笑笑说:“没事,都已经好了。”王海媚为了证实一下自己好了,扭动了一下身腰,没想到腰一闪,差点没有跌倒。

    “你看看,你看看,就是逞能。”蒋秀竹扶着王海媚躺倒床上,将沙煲端过去说:“线趁热喝了,这些事,我来做。”

    王海媚靠在床头上,喝着沙煲里的汤,蒋秀竹搞着卫生,说:“这个懒虫,大概还几天没搞过卫生了,你看脏的。桌上的灰都能写字了。”

    王海媚说:“我失踪的这些日子,他就是丢了魂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哪里也不去,就坐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蒋秀竹放下抹布,走到王海媚的窗前,问:“抓你的人,到底是谁?”

    “我没有看见,那天,听到有人敲门,我开打开门,就被人用一个头罩给罩住了,什么都看不见,那个人影,只是一闪,凭记忆,没见过这个人。后来,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地下室,这才给我摘下头套。”

    “那又是谁送你回来的呢?”

    “我也不认识,他们说,这是大哥的安排,是大哥让他们把我救下送回家的。”

    “哦。这才是兄弟啊,他们两个死生死,过命的兄弟。”

    王海媚的这套解释是顾彦生安排的,这是方盒周大虎的追问而设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周大虎并没有提起这桩事,更没有问题这个话题,今天蒋秀竹的提起,她不知道是不是周大虎的有意安排。

    张竞锋急匆匆的从一个弄堂里跑出来,看都前面一辆黄包车吗,正要招手,眼睛的余光看到边上停着一辆自行车,于是,他收起高高举起的手,一转身,骑上自行车,就猛蹬起来。

    到了和平旅社的门口,张竞锋没有下车,而是一甩,自行车从他的胯下继续往前,没几下,倒下了。张竞锋快步进入大堂。柜台上的刘威看到直接到这样急匆匆的进来,站起来,,做了一个手势,指指楼上。

    张竞锋明白刘威的意思,这是告诉他崔明生就在楼上,于是,他直冲着楼上而去。刘威警惕的跑到门口,做了一个伸展运动,眼睛在两边马路上张望了一下,然后回到柜台里。

    “根据可靠情报,”唐正通说:“共党有一个女要员将回到滨海城,她原来是海滨大学的老师,两个多月前,突然失踪,不知去向飞,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共党华东局的特派员回到海滨城,至于她此行的目的,尚不明确。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滨海城地下党与她接头的时候,一举抓获,这对我们来说,这个好机会。”

    唐正通稍停了一下,下面的几位正副队长互相对视,传递着一种信息。唐正通继续说:“情报上说了,这个女共党是一身学生打扮。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裙子。乘坐下午三点由南京开往滨海的列车到达滨海。下面就请杨吕志处长具体部署任务。”

    “下午的行动一律便衣出行……”杨吕志在给各队部署任务,明确分工。

    崔明生看看手表,严肃的说:“距离严步建到达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张竞锋说:“问题的关键是,严步建是从江南纵队过来的,我估计敌人比我们还早就收到了情报,说不定早就开始行动了。下午的火车站一定是戒备森严。”

    “是啊,严步建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那份名单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严步建才能获得廖建忠的信任。因为,严步建不仅是廖建忠的指导老师,也是他走向革命道路的指引者。这也是我向华东局申请的。潜伏在我们内部的间谍一天不除,就一天不得安宁。”

    “豁出去了,我一定将严步建同志安全接出火车站。”

    “不行,你认识她吗?”

    张竞锋摇摇头。

    “只有我认识严步建,所以这项工作还是交给我了,你带着大家在外面准备接应。”

    “不行,一旦你出事,滨海城的地下组织怎么办。不行,不行。”张竞锋说着把头要的像拨浪鼓。“在想想。在想想。”

    张竞锋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他看看时间说:“我有办法了。我马上赶到你苏城,从苏城上车,找到严步建,在滨海城的前一站下车,人后潜回滨海城。”

    “办法是好的,问题是只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能赶得上吗?”

    “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张竞锋肯定的说。

    “那好,我们分两步走,你叫上吴亚刚一起去苏城,我这里做好接车的准备,两套方案同时进行。”

    “那你千万要当心啊。”张竞锋叮咛着。

    “没事,放心吧。我叫刘威去给你们弄辆车来。”

    会议室的回忆结束了。大院已经戒严,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络,大家倒也显得安心了,会议散了,也没有人急着出会议室了。

    顾彦生掏出烟,拿出一支,将控烟盒一把捏皱,往边上的一个纸篓子一扔,走到门口,点燃香烟。也许是有人想抽烟了,也许是有人问到了顾彦生的烟味,会议室开始松动了。有人离开了会议室。顾彦生也跟着大家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彦生的脑子一直在高速的运转,这个情报如何才能送到崔明生的手里?顾彦生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