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经很深了,但是周大虎并没有睡意,他在床上左右辗转,让蒋秀竹感到恼火:“你干什么,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啊。”
周大虎瞪了一眼蒋秀竹,掀开毯子,干脆走了出去。
周大虎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他怎么觉得今天看王海媚,越看越像是个地下党,从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像地下党。甚至有种感觉,她给顾彦生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传递一个什么信息?
周大虎不仅头口而出:“不对,这是疑人偷斧。为什么会是王海媚?而这个王海媚又为什么是顾彦生的女朋友?顾彦生到底又是什么角色?”一连串的问题搅得周大虎是满脑子浆糊,朦胧之中,他听到了隆隆的枪炮声,嘶喊声。
沪松战役已经打了好几个月,进入了第二阶段,局势非常险峻,9月17日至11月4日,日军再次增兵,中国军队全线转入防御。日军在第一阶段作战中虽然占领了淞沪间滩头阵地,但伤亡甚重,因此决定继续由国内增派第9、第13、第101三个师团及特种兵一部的重藤支队(台湾旅)到上海作战。中国军队于21日也调整了部署,第3战区由蒋介石兼司令长官,划黄浦江以西、蕰藻浜以南为中央作战地区。在两军作战处于胶着状态,进攻十分困难之际,11月5日至11日,日军后援部队在杭州湾登陆,中国守军由淞沪地区全线撤退。周大虎的连队担负着掩护撤退的任务,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发炮弹在他周围爆炸,之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战地医院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撤退工作还在进行,院长顾彦生为了抢救伤员,还没有走下手术。
炮火声越来越近,日本人的炮弹已经落在了医院的附近,爆炸声和气浪已经将电灯震得摇晃不定,一个战士跑进来喊道:“院长,快,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包扎好伤口,抬下去。”顾彦生直起腰,一边脱去手套,一边吩咐道。
就在顾彦生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一群当兵的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尉军官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医院,大声叫喊着:“医生,医生,快救救我们连长。”
医院的护兵拦住他们说:“我们已经接到上级撤退的命令,来不及了。”
这群当兵的立刻拉响了枪栓,白了战斗的阵势,嚷嚷着:“不抢救我们连长,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出去。”
顾彦生闻声而来,看看伤员,说:“赶紧抬进手术室。”
一个护兵上前乞求道:“院长……”
“别说了救人要紧,你们先撤。”顾彦生对这群当兵的说:“你们负责警戒。”
领头是管志高,听院长答应抢救连长,立马让大家分散警戒。
负伤的连长就是周大虎,此时的周大虎,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彦生花了整整几十分钟的时间,将周大虎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这个时候,士兵已经几次向管志高报告,鬼子已经逼近了医院。
管志高和一个士兵抬着还在昏迷中的周大虎,穿梭在日本人的炮火之中,往后方撤离。顾彦生背着药箱进靠在周大虎的担架边上,突然,一发炮弹落在附近,爆炸,顾彦生不顾一切的扑倒在周大虎的身上。一声爆炸之后,顾彦生为了周大虎的生命,自己却丢掉了一只胳膊。
这些,都是在周大虎醒过来之后,听管志高和他的士兵们说的,从那天起,周大虎就发誓一定要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带在身边。知恩图报。如果不是顾彦生两次救下周大虎,恐怕周大虎早就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后来,谁也不知道周大虎的一个哥们杨吕志竟然是军统的人。从沪松战场撤下来之后,杨吕志回到了军统,周大虎上号之后,也被杨吕志要到了军统,自然,周大虎也将顾彦生带入了军统,直到今天。很多时候,周大虎一看到顾彦生那只在风中摇曳的空袖管,心里就充满了愧意。
一夜未眠的周大虎,在天光之后,睁开惺忪的眼睛。他明明知道,现在碍于顾彦生的面子,他最不愿意怀疑的就是王海媚。但是,六国饭店案子的调查也是势在必行。一晚上,周大虎都在考虑着,如何才能既能搞清楚王海媚的身份,又不让顾彦生产生误会。结果呢?徒劳。没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要想快刀切豆腐两面光,周大虎他没有这个能耐。
姜云军起床之后,耳朵贴在墙上,隔壁好像没有动静了。真是的,执行任务也不忘男女的那些事,隔壁的狗男女折腾了一晚上,这才安息下来。这倒是给了姜云军机会,他迅速收拾好东西,轻轻的出了门,不忘看了一眼隔壁那扇还关着的门。
走在大街上,姜云军警惕的注意着后面,没有发现什么有可以的人物跟着,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在一扇橱窗前,姜云军放下行李,照着玻璃,整理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玻璃里反衬的正好是大街的街景,人来人往全在玻璃橱窗里了,一目了然。姜云军在确实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这才拎起行李走近了一条弄堂。
弄堂很深,里面的居民房排列也是错综复杂。姜云军在弄堂里兜了几个圈,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他在弄堂口,稍作停留,觉得是安全的,这才朝他的要去的地方走去。
周大虎疲倦的走进办公室,薛传雄跟屁虫一样跟了进来。
“队长,王海媚的事情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周大虎等了一眼薛传雄。
薛传雄走进周大虎说:“队长,你一直教导我们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能被感情左右,有时候,感情就像一张网,你不知不觉就会成为网中的猎物,所以,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我知道你有些为难,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啊。”
“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上课了?”周大虎心平气和的说,转而一怒骂道:“滚。”
薛传雄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等等。”
薛传雄一位周大虎回心转意了,立马陪着笑脸看着周大虎问:“队长,终于想通了?”
“通你妈个屁,给老子把门关上。”
薛传雄的笑脸立刻变得阴森森的,转身将门关上。冲着办公室的门,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一个声音在周大虎的耳边响起:“你心里的那些纠结,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你有些事看不清楚,看清楚的,又想不明白。”
这一刻,周大虎突然做出了决定,他从薛传雄的手上要回了自己别墅的钥匙。
周大虎手里捏着别墅的钥匙,他决定对王海媚不在追究了,但是,并不是他对王海媚没有了怀疑,只是心里的疙瘩始终没有解开,保留着那份怀疑和猜测。
南方局的向晓泉,在六国饭店脱险之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在第二地点和滨海的党组织取得了联系。
向晓泉的这次滨海之行,就是为了那份名单。南方局的破译员将崔明生送去的刊有廖建忠的那份《申江早报》进行了破译,并没有结果 。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组织上也曾多次想接近廖建忠,营救的方案也设计了几套,没想到花岗岩般脑袋的廖建忠就是不配合,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崔明生了解到廖建忠在学校的时候,和当时的学运负责人严步建老师走的很近,于是,他想向晓泉提出,能不能在适当的时候请严步建同志回趟滨海城,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回到和平旅社的崔明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前放着向晓泉同志带来的破译名单,他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心里的预感并非是自己的想象。
姜云军七拐八弯的来到了和平旅社。
姜云军向崔明生汇报了根据地首长的指示。并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再一次证明,根据地就有国民党间谍的存在,所以,找到那份名单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刻。
他想到名单的最初接触者陆伟涛。尤其对陆伟涛因为袭警进监狱的事实一直觉得里面有蹊跷,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袭警,袭警的后果无人不知啊,
想了很久,崔明生决定安排和陆伟涛见一次面。
一个穿着风衣,高瘦个子的男人来了一下帽檐,遮住了自己的上半个脸。他走进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电话,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杨吕志办公室的电话在响着,他从外面进来,直接走到办公桌钱拎起电话:“喂,保密局行动处。”
电话里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只能隐隐听到大街上的一种杂吵声,有汽车喇叭声很乱。
“喂,请说话啊。”杨吕志追问道。
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杨吕志认真的听着。“你说什么,你知道名单在哪里?你究竟是谁?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相信不相信,你想你有选择的余地吧?至于我是谁,无关紧要。”
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