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生赶到大都会舞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杨微微和何金兰看到顾彦生进来,迎了上去,寒暄中,不免责怪顾彦生的迟到。当顾彦生问起王海媚的时候,何金兰指指舞池,告诉他,王海媚正在舞池里。顺着何金兰的手指,顾彦生在灯光迷离的舞池里寻找着王海媚的身影。顾彦生刚刚坐下,音乐停止了,舞客们纷纷从舞池里出来,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王海媚看到顾彦生坐在位置上,快步走了过来,说:“彦生,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有点事,跟绊住了。”
王海媚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彦生吗,问:“那你没事吧?”
顾彦生笑呵呵的说:“你看,握着不是完好的,能有什么事啊?”
王海媚对顾彦生的安全始终就这一分心思,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她=第一个担忧的就是顾彦生的安全,如果有可能,她会每时每刻本在顾彦生的身边,替他当子弹,替他但风险。
“我马上就要转场了。”
“知道,这不,我赶过来就是接你转场的。”顾彦生深情的望着王海媚,王海媚的眉宇间泛起一股幸福的红云,“走吧。”
王海媚挽起顾彦生的胳膊,和杨微微还有何金兰打招呼。
杨微微羡慕的说:“媚媚,你算是找到好男人了。”
王海媚的目光转向舞池,戏谑的说:“那边有好多男人,还不快去找一个。”
杨微微伸手搭了王海媚一拳,说:“我说的是好男人。”
顾彦生对杨微微和何金兰微笑着说:“明天见。”
两个人走出舞厅,在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双双上了黄包车,当顾彦生的脚往车架上一搁,王海媚好奇地问:“你上哪去了,搞得一脚的泥。”
“没事。没事。”顾彦生说着,将脚缩了回来。
这一夜对于遭遇了有惊无险之后的管志高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对潘悦宁的低估,是自己的严重的失误,要不是那个开枪人,躺在荒山野岭的一定是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偷鸡不到蚀把米,还差点送了性命,想来都让管志高感到后怕。那个开枪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帮了自己,又不肯露面?救命之恩,连个道谢的机会都不给,这不符合常理啊?
管志高躺在床上一点一点分析着。他前思后想,只有同一个结论,这个人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那股生烟味,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
还有那个张记布庄,是不是组织的联络站?是不是又是朱雨晴在给自己下套?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搅得管志高根本没有一点睡意,他干脆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观望着浩瀚无垠的天空。
天空很黑,远处天地交界处,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闷雷滚滚而来,天,要下雨了。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彻夜未眠。
下雨前的晚风是很清凉爽意的。
一阵微风从窗户钻了进来,捋过崔明生的脸颊,使他感到一阵清爽的凉意,他抬起头朝窗户外面望了望,干脆放下手中的比站起来。离开了办公桌,走到窗户下。外面的街道上路灯想萤火虫一样,在大雨来临之际显得非常昏暗,远处,一道道的闪电接二连三,闷雷也是断断续续,从远边翻滚而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可违抗的自然规律。
很快,。一阵雨点落了下来,倒在玻璃上“噼噼啪啪”直响,有几滴雨水落在了崔明生的脸上,他用手抹去,并没有躲避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很快就有了积水,昏暗的路灯光亮下,崔明生看得很清楚,当雨点落到积水中的时候,雨点就在水面上画出了一个一个弹跳的音符,这些音符是雨点在水面上击出的水柱,有高有低,各一不同。
雨水飘了进来,淋湿了崔明生的头发,也淋湿了他的思绪。
自从陆伟涛出事,名单不翼而飞开始,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学生廖建忠被捕,今天他的父亲和女朋友也相继被抓,这说明了什么?陆伟涛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袭警?硬是把自己送进监狱;电台遭到破坏,刘威兄弟两的牺牲,还有于枯川的被捕叛变,今天上去从敌人内部传来的消息,名单的事已经败露,敌人正在大肆搜查,说明了什么?说明敌人得到消息,名单还没有传递出去,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说,敌人内部有人能掐会算?这一件件,一桩桩,剪不断,理还乱。
崔明生估摸着姜云军应该到了苏北根据地。也许有些事情,等姜云军回来,就会迷雾打开的。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晰,正是人们洗肺的大好时机。公园里,马路上,清晨跑步锻炼的人群比平日更多。
管志高从外面跑步回来,洗了个脸,刮了刮胡子。他觉得今天自己的额事情很很多,首先必须和陈明江联系上,确认张记布庄的真是身份,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同志沦入敌巢。
他收拾好,看了看时间,穿上外套,出了门。
他叫了一辆黄包车,一直拉到行动处大院门口,刚下车,整好看到朱雨晴从后面过来,病叫住了他。
“顾副队长。”
管志高回头一看是朱雨晴,说:“队长,早。”
朱雨晴赶上两步,和管志高并肩走着,他说:“等会儿看到潘悦宁来了,叫上他,你们一起到我的办公室来。”
“好的。”
管志高在路过二队休息室的时候,伸进脑袋看了看,还没有人。于是,他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迎面碰到梁鸿宇,他告诉管志高,办公室已经替他打扫好了,早点也给他放在了办公桌上。
管志高笑笑,拍了拍梁鸿宇的肩膀,说:“谢谢,等会潘悦宁来了,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哦。”
管志高自从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却从来没有打扫过一次,都是由梁鸿宇帮忙打扫的,主要是梁鸿宇自己愿意,他觉得管志高对自己不薄,伺候一下上司也是应该的。而管志高呢,却也以为这是给下属表现的一个机会,也就没有阻拦,任其自由发展。
坐在办公室里,管志高的心情有点着急,他清楚,潘悦宁是不可能再出现在行动处了,可眼下朱雨晴让自己等着潘悦宁一起去他的办公室,这个“一起”,无形之中,就把管志高跟拴住了,使他既不能主动,又不能过于被动,真是进退两难啊。心里急着去找陈明江。
时间过去差多有半个时辰了,管志高来到休息室,问:“你们有谁看到潘组长了吗,队长找他呢。”
“好像今天没来。”有人说。
“好像今天没来。”这就是理由。
管志高路过顾彦生的办公室,见他的办公室门开着,也就不请自进了。一进门,管志高就愣住了,差点没有叫出声来。他闻到了一股生烟的味道,和昨天晚上在小树林闻到的闻到一样。
看到管志高进来,顾彦生从座椅上站起来笑着说:“顾副队长,有事啊?”
“这门对门的,不差三步远的,就非得有事才能进来啊?”
顾彦生将手里的雪茄往烟灰缸里一摁,说:“顾队副有误会了不是,我是说,顾队副这么忙,有时间过来坐坐,是难得的事。请坐。”
管志高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觉,或许这也是一种巧合,因为抽雪茄的人,并非顾彦生一个。然而,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了顾彦生的脚上,因为昨天晚上,自己回到家里,脚上沾满了泥。
但是,让他失望了,因为顾彦生那双每天穿在脚上的棕色意大利皮鞋干干净净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顾彦生不会开枪,昨天晚上潘悦宁是被抢打死的。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闻到了生烟味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顾彦生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管志高自己规劝自己。
于是管志高跟顾彦生开玩笑的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这是一个一语双关的问题,一来是想知道顾彦生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而来事项看看顾彦生的反应。
“你说,我还能去什么地方。你们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回到家里,面壁思过啊。”说着,顾彦生笑了起来,“去大都会舞厅潇洒啊,怎么,有问题吗?”
“看你,说什么呢。我是想说,还是你潇洒啊。”管志高夸赞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莫待花谢空折枝,还是好好享受每一天吧。”
“行了,不跟你说笑了,队长找我呢?”
“忙你的去吧。”
管志高和顾彦生摆着手,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心里的那块疙瘩却还是没有解开。如果说是顾彦生开的枪,怎么可能啊,自从顾彦生被周大虎拉进军统,就没有看见他开过枪,那只剩余的手,只玩手术刀,那个手术刀玩得倒是溜溜转的,再说了,顾彦生就是一个吊不啷当的人,用俗话说,就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怎么可能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