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团长带领的大部队已经在包抄围歼残敌,山腰上的熊正卯挣扎着站起身来,他举起大刀,大声呼喊司号员吹冲锋号,山腰上几十个幸存的战士们纷纷围拢过来,却没有一个是司号员。
张友建拖着同样疲惫的步伐走到熊正卯的身边,将手中那边沾满鲜血的大刀插在地上,拉着熊正卯一屁股坐了下来,大笑着说道:“老熊啊,司号员全都牺牲了,我老张都已经杀得全身酸软啦,你没看见咱们的队伍占尽优势了吗,就让我们都当一回观众吧!”
张友建边说边示意战士们都坐下休息,于是,1营幸存的几十个指战员全都坐在山腰上,不得不当起了吃瓜群众,因为他们个个都已经疲惫不堪,根本没有再战的力气。
在张友建和熊正卯等人的视野中,此时的奶头山下,到处还在弥漫着硝烟,八路军和日伪军虽然还在混战之中,但已经以绝对的优势,将残剩的日伪军杀得纷纷逃窜。
这是一片无人导演的战场,正在混乱地上演着一场还没有结束的杀戮。
在混战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八路军骑兵连和那些山寨好汉们组成的骑兵队伍,他们此时已经变成了无数个小队,在转着圈的纵马狂奔,用战马的速度和惯性,继续追杀着四处逃窜的日伪军。
他们已经杀得兴起,无论是逃跑中的小鬼子,还是跪倒在地上的汉奸伪军,都被他们挥刀将他们一个个砍倒在地,然后又纵马冲向下一群敌人。
战斗的焦点很快就集中在追截藤野逃命的车队上。有一队八路军骑兵和一队山寨好汉,同时在两边纵马狂追逃跑的藤野车队,那些簇拥在坦克和卡车周围的日伪军被他们杀得哀嚎不断,坦克和卡车前后的步兵很快都被他们砍杀得干干净净。
两辆坦克只顾着在前方疯狂地开路,藤野乘坐的那辆卡车也在加大油门地跟在后面逃命。但是,此时前方的八路军也在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
见坦克只是凶猛地横冲直撞,上面的机枪和炮火都没有了弹药。有几个八路军战士从马上跳到了坦克上,他们揭开顶盖向里面打枪,要求驾驶员马上停车,否则就将他们炸死,吓得两辆坦克不得不停车。
藤野乘坐的卡车差点撞上了坦克,驾驶员随即身中数弹倒在了驾驶窗内。
藤野和车厢里仅剩的几名参谋人员,不得不在上百名八路军的持枪喝令下,狼狈地跳下车来。
此时,战场上的战斗已经基本上结束,随着八路军后面到来的两个营的全面包抄和清剿,只有100多名伪军侥幸遇到了几位连指导员带领的队伍,得到了难得的宽恕,接受了他们跪地举枪投降。
其实此时想要投降的伪军、甚至日军士兵都不少,他们已经被先后到来的两队骑兵追杀得丧魂失魄,见到八路军大部队又密密麻麻的赶到,哪个还敢负隅顽抗,就连不少日军基层指挥官,都将军刀举过头顶,跪地祈求饶命。
但是,独立团的大多数指战员都有一个习惯,从团长李向东开始,到每一名普通的战士,他们都不愿意接受战场上的投降,特别是不想饶过小鬼子。所以,大多数战士在战斗没有完全停止之前,都采取了果断的行动,将这些曾经杀害过无数同胞的魔鬼通通消灭。
藤野带着几名参谋人员举着军刀,战战兢兢地对着周围的八路军和山寨好汉们,嘴里大吼着要和八路军指挥官决斗。他内心里充满了失败的屈辱和不甘,想要和八路军指挥官一决生死。
藤野是一名日本剑道高手,他在国内参加比赛拿到过名次,自忖足以对付八路军的指挥官。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这个皇军少将不是浪得虚名。
李向东大步走到藤野的面前,双眼冷冷地盯着藤野,嘲弄地问道:“小鬼子,你不是求着爷爷来杀你吗?你还有什么屁话,爷爷让你临死前多说两句!”
周围的八路军指战员和山寨好汉们顿时哈哈大笑,他们很欣赏李团长的气势,虽然看上去他比藤野这个老鬼子年轻得多,但小鬼子就是小鬼子,怎么能在中国爷爷面前卖弄武艺。
藤野是听得懂中国话的,他见李向东根本不给他这个大日本皇军的少将一点脸面,不由得恼羞成怒。他猛地将军刀拔出,叫嚷着就朝李向东扑杀过来。
李向东哈哈一笑,脚下一蹬,向后纵出一米多远,顺手接过身后董汉超递过来的一把宝剑。“铮”的一声清鸣中,他已将剑拔出了剑鞘。
围观的众人随即让出了一片空地,让李向东和藤野有充足的空间决斗。
周围的八路军指战员都很兴奋,因为他们又可以欣赏到团长高超的武功了。那些山寨好汉们更是激动,因为他们还没有见识过这位八路军豫西独立团最高指挥官的武功。
此时夕阳西下,霞光满天。许多山寨的英雄好汉们,都看清楚了李向东手上的那把宝剑青光灿然,知道是一把古剑,不由得暗暗好奇这位八路军团长的身份。
只有警卫员董汉超知道,这是李向北转交给哥哥的师门传承,如果是放在古代,这就叫做镇山之宝、掌门之剑。
藤野显然也看出了这把宝剑的不一般。他收住剑招问道:“阁下这把古剑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一二?”
李向东冷冷地道:“告诉你这垂死之人又有何妨?这把剑名叫青蚨剑,与你的那把军刀相比,起码多出了上千年的历史!”
藤野精通汉语,熟知中国历史,他暗暗心惊,知道李向东此言不虚。这把剑仅看颜色,就是用陨铁所铸,而他手中的军刀,虽然是日本皇室给将军以上的日军高级将领精心打造的佩刀,但和这柄剑相比,相差的不仅是年份。
藤野看着李向东,反而定下了心神。他觉得自己作为军人的职责已经到此结束,此时,就是一名日本武士在和中国武士决斗。
于是,藤野双手持刀,凝聚力量,主动向李向东发起了攻击。
藤野一出手,周围的人们顿时就看出来,这个老鬼子的刀法果然是非常霸道凌厉,一招一式没有任何花哨之处,招招直刺李向东的要害,蕴含了非常深厚的功力。
李向东身法灵巧地闪动,在藤野那些凶猛的剑招中翩如游龙,众人起初还以为他不敢和藤野硬拼,慢慢的就看出了他的用意,他是在戏弄着藤野这个老鬼子。
藤野自然也是最早就感觉到的,他惊讶地发现这个皇军军报多次关注的李向东,果然武功高得超出了他的想象,十几招下来,他已经累得有些气喘,但对手却还是那副冷冷的神色,只有那双眼眸变得越发凌厉。
藤野暗自强令自己保持镇定,努力在李向东的进退中寻找破绽,手中的刀法也慢了下来。
李向东实际上是在借机试探和了解日本人的剑法,这两年除了与日军的真田和三木两位大佐有过一番交手之外,他还没有遇到将军级别的敌手,所以有意让藤野先杀一阵,自己趁机试剑热身。
李向东还有一个想法,他要在众位山寨好汉面前趁机立威,让这些人不敢再轻易投敌当汉奸,同时也为接下来的整编做准备。
见藤野已经有些内力不支,李向东大吼一声,马上开始反攻。江湖经验丰富的山寨好汉们顿时看出来,李向东这时才是真正的出手进攻,他的剑招更是霸道无匹,剑法、身法和心法已经浑然一体,几招就将藤野杀得狼狈后退。
李向东步步紧逼,一招比一招力量更大,只听得“锵”的一声,藤野的军刀已经脱手飞向天空,他的右手手腕已被齐齐斩断。
藤野在鲜血飞溅中痛得跪倒在地,但还没让他叫出声来。众人就见李向东的剑在空中挽出了一朵剑花,剑光闪过后,藤野的头颅就已经骨碌碌的在远处地面上翻滚。
此时藤野的那柄军刀刚好从空中掉落,李向东看都没看,伸出长剑,使出一股巧劲和粘力,正好用剑尖接住了那柄军刀。
李向东将军刀抛向一旁的警卫连连长董汉超,随即剑指那几个剩下的日军参谋人员,冷冷地问道:“你们是要投降还是让爷爷我继续送你们去见阎王?”
几名日军参谋吓得“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连声哀求饶命。
李向东挥手让警卫连的战士将他们捆绑起来,打算带回去好好审问。他其实也是有意留下他们,以便了解日军的情报。
周围的山寨好汉们都兴奋地鼓掌喝起彩来,他们此时方才相信有关八路军豫西独立团个个都是武林高手的传闻是真。
李向东笑着抱拳团团作了一揖,高声感谢道:“今天多亏了众位寨主和英雄好汉帮忙,请大家今晚务必回八里沟,我和大家一起痛饮庆祝,不醉不休!”
众人齐声答应。正好团政委夏瑜指挥战士们已经打扫战场、救护伤员、掩埋尸体完毕,派人前来报告。
此战独立团总共牺牲350余人,特别是1营在阻击战中伤亡惨重,仅剩70余人。参战的山寨好汉也战死60多人。
但取得的战果更大,共消灭了日军联队长藤野少将集结的大半个联队的日军和一个团的伪军约4000余人。
缴获的武器弹药更是堆积如山,连完好的重炮都有六七门,迫击炮更是多达二十几门。
日军的机械化装备虽然大半被炸毁,但还有2辆坦克和6辆卡车可用。
夏瑜指挥2营、3营的战士们先将伤员搬上一辆卡车,再将战利品全部装上其余的车辆,让3营长荣少楷带人将伤员和坦克、卡车等率先开回八里沟。连那些战死的马匹也没丢下,今晚正好就可以派上用场。
夏瑜和李向东会面后,随即一起带领其余所有人马,全体步行回转八里沟。骑兵连和山寨的好汉们也舍不得再骑战马,人人都牵马步行,一路有说有笑,于天黑前就回到了八里沟。
这天晚上,八里沟沸腾了。当李向东带着独立团指战员和众好汉们全部都回到了潮音洞前时,看到李向北和陈长浩已经带着4营留守的战士和那些山寨好汉们,早就做好了十来个菜,并将缴获的日军清酒也摆上了饭桌。
因为桌子不够用,许多桌饭菜只好摆在了潮音洞里面的地上。
李向东知道大家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笑着大手一挥,招呼众人马上就入座开吃,众人欢呼着开始上桌吃喝起来。
等众人吃喝了一阵后,李向东和夏瑜才一起端着酒碗,登上高处,他们提议第一杯酒祭奠今天牺牲的战士和好汉们,第二杯酒向山寨的众位英雄好汉表示感谢,第三杯酒邀请各个山寨一起联合抗日,誓死与小鬼子血战到底。
两人的提议赢得了台下异常热烈的掌声。因为许多山寨的首领都已经在今天的战斗中开始思考今后的道路,有的人甚至已经在心里作出了选择。
半个月后,八路军冀中军区的一份详细报告报到了晋察冀军区政委兼司令员聂荣臻的案头上。
这是一份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为豫西独立团请功的报告。报告将独立团袭击日伪军运输队、缴获十吨黄金等物资上缴,成功开辟豫西北抗日根据地,先后设计聚歼了新乡和辉县共6000多名日伪军等的战斗事迹写得很详细。
聂荣臻将这份长达二十几页的报告看了又看,越看越是欣喜,最后忍不住提笔做了长长的批示,要求不但要给予嘉奖记功,还要转发整个晋察冀根据地各作战部队,要求向豫西独立团认真学习。
聂荣臻走到墙上的地图前,他久久地凝视着豫西北那片山岚起伏的地形,伸手在地图上左右上下地反复丈量了几下,心中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