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10点,正在指挥防守的日军机动大队大队长田中大佐,突然接到了守卫北门的一名军曹报告,第110骑兵联队的前锋小队已经到达,小队长山本中尉要求要向他面呈联队长加岛武中佐的亲笔书信。
田中闻讯大喜,急忙对军曹说道:“快快有请,不得怠慢!”
田中随即命令一名参谋召集大队部的几名军官,同他一起面见骑兵小队长,共同面商当前的军情。
田中之所以对一名骑兵小队长如此看重,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今早国军一度向他们发起了反击,就像是知道了他们损兵折将很严重一样,国军的第一次攻击就很猛烈,所以吓得田中都急忙亲自上阵,指挥最后的几辆坦克,以及速射炮、迫击炮一起发射,这才打退了国军的攻击。
此后,国军又发起了两次攻击,但似乎是忌惮他们猛烈的炮火,攻击变得软弱而凌乱起来。
此时听到援军到达,田中自然高兴得按捺不住,他想要联合刚来的骑兵小队,一起向当面的敌人再次发起突击,一举消灭他们。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大股援军到来之前,证明自己的指挥能力和这个机动大队应有的战斗力。
所以,田中带着仅剩的一名中队长和几位大队部参谋一起,亲自迎接这位刚到的110骑兵联队的小队长,打算和他见面就商议联合反击之事,立即消灭当面这股可恶的支那人。
田中看到了后方烟尘起处,数十匹东洋战马正疾驰而来,马上的六七十名骑兵,个个肩挎马枪,腰系马刀,虽然个个满身烟尘,军装破烂,但却是一个个腰板挺直,眼神犀利。
若是平时,田中大佐自然是看不上这些骑兵的,在他的心目中,骑兵已经是一种过时的兵种,无论有多强大,都敌不过密集的弹雨,只有他带领的这样的铁甲部队,才是当今战场的骄子。
但是,在此时的田中眼里,这队骑兵却像是一群从天而降的天兵,在他已经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及时前来帮助他。并且,从军容和气势上也看得出,这队骑兵不愧是骑兵联队的先头部队,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田中矜持地挺直身板站立着,他要保持一个帝国大佐应有的高贵气质,等待那队骑兵近前后,下马来向他行礼。他身边的那几个参谋,却是有些看不起这些粗鲁的骑兵,有两个还交流着对这队骑兵嘲讽和不屑的话语。
田中偏过头,正待训斥两位属下,却看到他们的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田中一惊,马上回过头来,顿时更是惊得睁大了眼睛。原来那群骑兵不但没有下马,反而加快了速度,拔出了马刀,向他们以及周围的士兵冲杀过来。
此时田中和身边的几位军官,还有周围的几十名士兵,根本就没想到这股骑兵不是自己人,他们待要拔枪射击,却已经晚了,那群骑兵如狂风一般席卷过来,随着一阵马蹄声、砍杀声和惨叫声,顷刻间,刚才站满日军的这块场地上,只留下了满地的日军人头和残肢断臂,以及受伤者在垂死前的痛苦哀嚎。
这队骑兵正是李向东带领的3连官兵。他昨晚定下此计后,就带着3连潜出定兴县城,来到城外一处山岭的树林中,与3连留守看护马匹的一个班的士兵会合。
在吃点干粮喝了点水后,他们休整了两个小时左右,就扮作日军骑兵110联队的援兵去见田中。
李向东原来跟随蔡锷将军去日本治病期间,接触了日本上层社会的许多人,学会了一些日语,基本了解日本人的性格和特点,也大体上掌握当前交战的日军部队情况。
所以,他乔装成日军小队长,带着3连假扮的骑兵小队到达定兴北门外后,立即向守卫在坍塌的城门的日军哨兵高声提出,要求马上面见田中大佐,面呈联队长加岛武中佐写给他的亲笔书信。
这招果然管用,李向东他们不仅一举消灭了田中和他仅剩的一位中队长及几位参谋人员,还消灭了周围的几十个日本兵,破坏了日军机动大队的指挥系统。
在3连战士们继续清剿日军士兵的喊杀声中,李向东拔出手枪,向天空发射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
前面正在与日军对峙的沈八斤和赵小山看见了信号弹,顿时明白营长带着3连已经得手,马上就吹号带着十几个战斗小组,从几个方向,朝着残剩的日军发起了总攻。
喊杀声四处响起,剩余的日军顿时惊慌失措,他们虽然继续负隅顽抗,但没想到后面又遭到了“自己人”的突袭,而且这股敌人攻势更凌厉,他们的突袭,不仅将剩余的日军士兵全部包抄消灭,还将几辆坦克里的日军也全部活捉。
在国军第3军第15营的智勇阻击下,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日军机动大队很快就全军覆没,可怜雄心勃勃的山田大佐运气太丑,遇到了身经百战的国军中校营长李向东,不仅队伍败得很彻底,而且全队的机械化装备也被大部分毁坏。
战斗结束后,李向东审问了两个日军俘虏,得知日军大部队将随后就到。他马上又和张继武、沈八斤、赵小山和荣少楷等人一起商议如何撤离。
张继武等人都纷纷发表意见,有的主张利用敌人的车辆,加快追赶大部队,有的主张留在冀西,因为他们已经熟悉了这片地形,可以依托冀西的山地和丘陵与鬼子打游击。
几个人争论不下,只得望向一直看着地图的营长李向东,大家都知道时间紧迫,不可能再展开讨论,只有听营长的决断。
李向东在众人的目光里抬起头,沉声说道:“弟兄们,我刚才审问俘虏已经得知,日军这些装甲车辆所带的燃料和弹药已经被消耗了大部分,我们利用它们只能走出几十公里,如果追赶大部队,仍然面临着在平原上被敌人骑兵大队追上的危险,何况我们还有几十个伤员的拖累,所以这个想法只能放弃。”
李向东稍停,见众人无言,继续说道:“留在冀西,虽然地形熟悉,但我们就是一支孤军、残军,没有给养,没有弹药,很难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生存,这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选择。”
李向东说道这里,挺直身体,目光炯炯地扫视众人,提高声音说道:“所以,为了全营剩下的这些弟兄们的安全,我有一个想法,希望你们几个都能支持我,带领大家从此走上一条更光明的道路!”
张继武、沈八斤、赵小山、荣少楷几人闻言,都站直身子,向李向东敬礼,不约而同地回答道:“愿听营长的部署,一定坚决执行你的命令!”
李向东示意他们看向铺在面前的地图,指着图上的几个地点,向他们说出了他的想法和思路,并分析了之所以要这样选择的原因,以及他能够预测到的结果。
众人听后都表示赞同。于是赶紧按照李向东的部署,指挥战士们紧急打扫战场,烧毁了那些不能带走的敌人的车辆和物资,抓紧时间准备撤离。
半个小时后,李向东和三连代理连长荣少楷带人押着俘虏,驾驶着仅剩的5辆坦克,2辆装载着速射炮、迫击炮及剩余的弹药和物资的卡车,以及3辆运兵的卡车,运载着1连、2连幸存的70多名战士和30多名伤员,在前面开路。车队后面,是3连的60多名战士,他们全部骑着战马跟随。
从当天中午十二点过开始,到下午四点过,李向东带着乔装成日军机动大队的第15营幸存官兵,一直是向北逆行。沿途遇到了几支日军急行军的大部队,但都没有搭理他们这支从前面退下来的残军。
日军大部队中倒是有不少士兵,带着一副同情的眼神看了看他们,见他们装备损坏,衣衫破烂,伤兵满车,都只是向他们招了招手,就擦肩而过。
到下午4点过时,打头的坦克没有了燃油,被迫停下,全营也停了下来,经检查几辆卡车,发现也接近了快没油的状态。
李向东展开地图看了看,下令烧毁坦克和多余的车辆,将所有的油料集中抽到3辆卡车上,运载着几门速射炮、迫击炮和伤兵折向西面,朝着易县和涞源方向前行。骑兵则紧跟卡车一起行动。其余官兵全体步行跟随,并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荣少楷跟着营长李向东,坐上了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带路,他看了看身旁闭目养神的营长李向东,内心充满了敬佩之情。
荣少楷现在敢肯定,他们已经成功地跳出了日军大部队追兵的包围圈,进入了敌后,处于了暂时的安全状态。
想到此前遇到的几支日军大部队追兵,荣少楷不由内心暗自庆幸。古语有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果没有李向东这位智勇双全的营长带领,他们这支残军,肯定早就已经陷入日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荣少楷浮想联翩的时候,前面的一道山岭上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营长李向东马上就睁开了双眼,命令将车开进路旁的树林隐蔽。
李向东交代荣少楷带着第二辆卡车上的伤兵和俘虏就地隐蔽,等后面的骑兵上来后,让他转告赵小山立即带队增援。他带着随车照顾伤员和看守俘虏的几名战士,扛起两挺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就朝着枪响的山岭上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