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县城东门外10里左右的宝屏山麓,有一座占地几十亩的山庄掩映在青山绿树之中,这座山庄的主人姓洪。这座山庄就是滇黔川马帮经过屏山必须打尖歇脚的洪氏驿站。
洪氏的发家起初主要还是靠经营生意。后来见南来北往的马帮都需经过此地,遂将庄园的一部分改造为驿站,没想到竟因此远近闻名,吸引了众多的马帮打尖休整。
驿站由此还发展了餐饮、戏院、洗脚、按摩、妓院、赌馆等众多的业态,整条产业链的收入远远超过了洪氏所做的其它任何一项生意。
洪氏于是趁机扩建改建,将驿站继续做大做强,洪氏驿站逐渐声名远播,生意蒸蒸日上。
这天上午11点左右,正值洪氏驿站处于最忙碌的时际,因为前两天入住的马帮有两支即将在吃过午饭后离开,所以饭厅内显得非常繁忙而拥挤。
负责主管驿站经营事务的洪家二掌柜洪绍辕带着两个随从,正在餐厅的厨房内大发脾气,他发现厨房内有两名伙计在偷懒,工作明显不在状态,马上叫来当班的大厨师,连同两名伙计一起,指着他们的鼻子,劈头就是一阵狂批。
洪绍辕严厉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有一个伙计神色紧张地跑进来,对他附耳说了几句,众人见二掌柜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凝重起来。
洪绍辕匆匆丢下两句话,要求大厨管好手下的伙计,这样的事再让他发现,就会让他们卷起铺盖走人!说完就带着人快步离开。
洪绍辕匆匆走出大门,看见一支庞大的马帮正在走近,马帮前头的数十名伙计个个骑马挎枪,威风凛凛,连同长长的骡马驮队,几乎绵延了三四里长,当先的那两人他几年前就认识,正是云南金江县陇家镇的马帮大老板陈正义和马锅头陈正高。
身材矮胖的洪绍辕心中不由一惊,陈家的马队已经几年不见了,听说是遭了土匪的连番祸害,再也不敢走宜宾这条线,没想到他们现在不但来了,而且还有这么大的队伍。眼看着陈正义一行越来越近,洪绍辕连忙双手抱拳,笑着开口迎了上去:
“哎呀呀,陈老板啊,难怪我这两天左眼老是在跳,原来是你这个大老板带着大马帮来啦!欢迎啊!”
陈正义也是满脸堆笑,双手抱拳还礼道:“感谢二掌柜!恭喜二掌柜!大老远就看见洪氏驿站已经快要变成了一座小城,说明驿站生意越来越兴隆啊!”
陈正义身后的马锅头陈正高也走上前来,笑着和洪绍辕打招呼。
洪绍辕更是高兴。他一边热情地和陈氏兄弟寒暄着,一边招呼驿站的伙计们上前,领着马帮进了驿站,并当面吩咐身边的随从,一定要安排好陈家马帮的食宿事宜,切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陈家马帮进入洪氏驿站前,有一中年游方道人带着一名小道士,在驿站对面新修的戏院门口摆起了一个算命卜卦的地摊。
师徒二人虽然衣衫破旧,但却是穷人不穷嘴,地摊摆出来后,二人非但没有忙着招徕生意,反倒是买来了一堆卤猪蹄,比赛一样的在那里吃着,吃相之难看,搞得有几个本来想找他们算命的女子,一看他们这幅模样,都马上打消了念头。
两个道士啃完卤猪蹄不久,陈家马帮就到达了洪氏驿站,长长的马帮队伍顿时就吸引了驿站周边众人的关注,有的摆摊小贩还挤到马帮队伍中,向马帮伙计们推销他们的各种农特产品。
两个道士也凑上前去看起了热闹,直到马帮全部进入驿站后,两人才收起地摊,远远地尾随一个推着小车卖烤红薯的年轻汉子,离开了洪氏驿站。
走出了一里多地后,小道士才悄悄向中年道士问话:
“师父,你为什么认定他是我们要等的人呢?”
“你见过卖烤红薯却不注意收钱,而是忙着将马帮从头看到尾的小贩吗?你没见马帮刚进去,他马上就推车走吗?他的那些烤红薯没有卖出多少,而这个时候应该就是烤红薯最好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愿意再多卖一会儿呢?”
小道士摸摸后脑勺,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师父,他很反常,绝不是真正的小贩,而是土匪的探子!”
道士和道童正是乔装打扮的凌风和李向东两人。他们远远地跟踪前面推车卖烤红薯的年轻人,一直跟到了屏山县城外的一个破酒厂外面,看到年轻人径直推车进了酒厂后,他们又继续隐蔽在外面观察。
一个小时后,酒厂内走出两个身着劲装短打的年轻人,凌风道长和李向东都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卖烤红薯的小贩,他和另外一人出门就朝着右边的山林走去,显然是要去他们的老巢报信。
凌风道长拍拍李向东,交代他留下来再观察一下,尽量将这个破酒厂里面的情况摸清,但不要打草惊蛇,晚上回到他爷爷他们宿营的地方会合。随后,他跟着那两个年轻人尾追而去。
当天晚上9点过,隐蔽在洪氏驿站东面五里开外一个山洞里的李霄云和沈铁匠等人,还有专程从洪氏驿站乔装悄悄赶来的陈正义和他的两名亲随,终于在焦急中盼到了李向东和凌风的先后归来。
原来,按照他们之前会商的计策,马帮大队伍已经分成三路:一路由陈正义和陈正高带着马帮住进洪氏驿站,一路由李霄云和沈铁匠带着武馆弟子隐蔽在外面暗中接应,一路由凌风带着李向东装成游方道人,伺机找出前来驿站踩盘的土匪,然后跟踪了解情况。
李向东先说了那个破酒厂的情况,他白天爬上一棵大树观察,天黑后又潜入酒厂内偷听,发现那里只有几个土匪,养着一大笼鸽子,估计是他们的一个情报点。
凌风道长带来的消息更是引起了大家的特别注意,同时也深感忧虑。原来,他一直跟踪那两个土匪到了他们的老巢飞鹰寨,然后凭借高超的武功悄然潜入,偷听到了他们向匪首报告情况时的一番谈话。
对陈家马帮踩盘的这伙屏山土匪,来头确实不小,从几个匪首的交谈中得知,整个飞鹰寨有四百多号人,自陈家马帮踏入川道开始,他们就已经悄悄跟上了马帮,并且知道了马帮几乎灭掉刘大疤子匪帮的情况。
但匪首们的口气都很狂妄,就是想将陈家马帮一口吞下,他们计划在马帮离开洪氏驿站后再动手,伏击地点选定在一个叫双龙口的地方。
李霄云等人马上针对土匪的计划进行了商讨,一直讨论到深夜,才再次确定了两条周密的计策。
陈正义随后赶回驿站,连夜与洪氏驿站的二掌柜洪绍辕见了一面,要求他明早引见洪氏驿站的大掌柜洪绍轩,打算当面和他们兄弟俩商谈一笔很大的生意。
翌日早上,住在洪氏驿站的陈家马帮老板陈正义突然宣布,马帮在洪氏驿站再休整两天,马帮的伙计们顿时欣喜若狂,因为连续的赶路,大家都筋疲力尽,能够在洪氏驿站这样的花花世界多休整两天,对他们说,自然是一件美事。
马帮在洪氏驿站休整两天的消息,很快就通过破酒厂的信鸽传到了飞鹰寨。正在吃早餐的土匪大当家韩尚魁气得将纸条撕得粉碎,他愤怒地吩咐面前的那几个有些紧张的土匪:“你们两个,马上骑快马去追回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回来!你,马上回信告诉酒厂的娄老三,让他们继续严密监视,发现马帮异动,马上传信来报告,放脱了这支马帮,老子拿他的心肝来下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