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
吕熙淡淡一笑,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既然先生知道这个结果,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好吧。”
左慈有一种被人反圈的感觉,但他却还什么都不能说。
“大君,既然是这样的话,您相信他们,那么就不必对他们加以任何惩戒。”
“可如此能够服众吗?”吕熙森森的叹息着:“先生,您身为三仙之一,虽然不在朝中,可相比对于这俗世的情况也尽在掌握。”
“而今朝廷上有多少人都在眼红他们两个的官职。”
“说起来……”
“贵霜王若真是反叛的话,我对他们二人加以严惩,然后要求戴罪立功,或许还说得过去,也能压住众人。”
“要是我黑不见白不提的就让他们过去了……”
“只怕朝廷上还会再起风波!”
“臣要的就是这一场风波。”
话说到这,左慈脸上的狞笑终于消散,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子森然的冷气。
吕熙有一种感觉,好像是谁家的冰箱没关门似的,这不都开怀了吗!
左慈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大君,您想过没有,您在朝中的时候,朝廷上一团和气,虽然也有党争,可是并不严重,也并不至于沦落到可以掣肘朝政的程度。”
“但是这样真的正常吗?”
左慈的语调虽然清明了一些,可他的嗓音却沙哑的要命,让本来就有些公鸭老鹰嗓的他,听着叫人更是难受了。
“先生,要不您再喝点水?”
左慈微微摇头,目光闪烁,嘴角带着一抹深邃:“大君,这才是臣想要的声音,好像是骨头和骨头之间摩擦破裂的响动。”
“难听吗?”
吕熙点点头,很肃然。
左慈不怒,反而哈哈大笑:“难听是因为这才是臣的真心话啊,如同方才说的一样,而今朝廷上根本就是父慈子孝的场景。”
“那不正常的!”
“或许大君您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愿意搭理他们,认为可以武定天下,等到天下一统之后,在做计较。”
“对吗?”
左慈这话有点扎心了,可吕熙还是强挺着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就是了。”
一瞬之间,左慈笑声止住,反而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庞。
“臣当时见到大君的时候,就曾说过。在朝廷上还有一劫。”
“应在这了?”
吕熙目中闪过两道电芒,直直地凝视着他。
左慈愤然:“没错。”
“如果推算不出问题,那就是这一次了。”
“大君您可是知道的,眼下您不在朝廷,正好可以让很多当朝官员们,把平时不敢展现出来的模样表露。”
“他们或是放浪形骸,或是人模狗样的,可是只要在您的眼皮子下面,他就都是朝廷的官员!”
“可实际上他们要么是英雄,要么是恶鬼,还有贪财小人,弄权的混蛋!”
“千姿百态啊……”
瞧着左慈当前的癫狂模样,吕熙心里其实挺不好受,毕竟刚刚还被他扎了一下吗。但是更多的,吕熙实在考量他的话。
左慈虽然癫狂起来,但他所说所行,却比平时都要直接得多的多。
或许……他这是开大了?
不知道,反正吕熙认为不管这是左慈故意装的,还是弄了个buff都无所谓,只要他的话有用就成。
“平日里大君是看不到这样的西洋景的,可现在正好借机生事。”
“让他们一个个的自己冒出头来。之后交给还在朝廷上的奉孝大人、戏志才大人,还有您的父亲……一同解决这帮混蛋!”
“常言道乱世重典话说得不错不错,但还不够对。”
吕熙把手搭在膝盖上,淡漠地问道问道:“哪里不对?”
“乱世重典,可重典又有多重?”
卧槽,这个就有点迷茫了。
面对着社会学科的问题,吕熙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先生以为该有多重?”
“自然是天崩地裂。”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借着这次机会,让那些弄权、党争之徒跳出来的话,就要把他们全都杀了。是不是?”
“没错。”
一时间的凶煞,弥漫在左慈身上。
“大君,不仅是要把他们全都杀了,凡是与其有关之人,都不能放过。”
“那不是乱杀无辜吗?”
这一条吕熙觉得有点过,虽然他明白这是左慈一直都在提倡的“炼魔”之法,但作为穿越者他可不想弄得那么血腥,铁血政权总是差点意思的。
可左慈却给了他一个不能否定的理由。
“大君说的没错,这一次要真是那样做了,就是乱杀无辜,可他们真的无辜吗?”
“再者……就算是他们被杀了,那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可谓死得其所。”
“最到家的一句话……大君啊,他们要真是无辜的话,那就该片叶不沾身!”
“凡是有所粘连的,又有谁无辜?”
这辩证法简直绝了。
吕熙好半天都没找到其他辩论的切入点。
顿了一下,他笑了,有些畅快也有些解脱似的。
“先生的话,点醒了我。”
“那么我还有三个问题。”
“大君请讲。”
癫狂的左慈,此刻终于安静起来,又是平日里那副道骨仙风的模样了。
无缝切换,就是牛!
吕熙道:“第一个问题,我虽不在朝廷,可父亲尚在,奉孝、志才也在,他们就镇不住朝廷百官吗?”
“镇不住。”
左慈很干脆:“包括您父亲在内,威严声望都够,可他们毕竟不是大君,您明白吗?”
吕熙点点头,就算明白吧。
“第二个问题,先生所说之法,可是上不封顶?而且也不用顾及任何人的身份吗?”
“是的。”
左慈笑了,盘腿落座:“大君若是顾忌那么多的话,哪里还有威慑他人之能?”
“就算是查到了您儿子身上,您也不能手下留情!”
够狠啊!
吕熙咽了口唾沫,心思更沉了几分,然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先生,可如果这件事查到底谁也没查到,反而弄得朝廷文武动乱,心思不宁,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