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结束后,王士子一整夜没回来,周二郎又担心又纳闷。他爸妈安慰他说,王士子应该是心情好喝多了,顺便在某个朋友家住下了。周二郎觉得不太可能,王士子不是爱喝酒的人,不应该喝得忘记回家啊……
到了第二天下午,王士子才出现在家门口。送他回来的是李郎和孙家大哥。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周二郎迎了上去。
王士子不太好意思开口。孙大哥哈哈大笑说:“要不是找了我爸帮忙,他到现在还不一定能回来呢。”
“发生什么事了?”周二郎更加好奇了。看王士子的样子,也不像是宿醉了。
李郎说:“他被权臣高家的人请走了,遇到了传说中的榜下择婿。”
事情是这样的。琼林宴一结束,权贵高家的人就把王士子请了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到了高府,王士子才知道,高大人想把小女儿嫁给他。他早就听说本朝有榜下捉婿的习俗,没想到竟然被他给碰上了。不过他对高家没什么好感,果断拒绝了。
高家哪里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软硬兼施,非得磨着王士子答应不可。王士子又好气又好笑,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硬扛。
幸好,王士子被高家人带走的时候,李郎正好看见了。李郎猜到会出这样的事,马上去找了孙家大哥。孙大哥又去找了他爸孙大人。最终还是孙大人的面子好使,他亲自去高家当说客,高家才不太情愿地“放人”了。
“岂止高家啊,最近可能还会很多富豪权贵来找他当女婿。”孙大哥忍不住想笑。
周二郎目瞪口呆。怪不得孙姑娘说,让他老板别惦记了。敢情王士子早就被盯上了啊!
“他们为什么非得找王士子当女婿?”周二郎问,“为什么不找你们俩啊?”
“我孩子都快能下地走了,找我干嘛?”孙大哥说,“李郎和我妹有婚约,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既然想捉婿,肯定早就做好调查工作了。像王士子这种单身、颜值高,考试排名靠前,在京城又暂时没根基的潜力股,才是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周二郎表示不太理解。他又问:“我朝的富贵人家,为什么要榜下捉婿?”
“我朝官员大部分人是进士出身,进士可是潜力股,没准将来就成了宰相、枢密使。”李郎说,“比如仁宗年间的状元冯京,就曾被外戚张家带走。张家强行将女儿嫁给他,冯京不从。后来,冯京娶了宰相富弼的女儿,官拜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可以说是风光无限了。”
“难怪呢!”周二郎感叹。
榜下捉婿是在宋朝科举制度下产生的一种习俗。宋朝不像唐朝,没那么重视门第出身,中进士的人又都能做官,因此不少富商和官宦人家都想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个新科进士当夫婿。
听了李郎和孙大哥的话,周二郎觉得自己老板的女儿可能没戏了,支支吾吾不敢开口。下班前,他老板可是特地拜托他,明天一定要把王士子请去会仙楼吃饭的!
这时,孙大哥对王士子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没准明天又有人把你带去成亲了。要不你从这些人中选一个,从了吧。”
王士子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你不会在老家订亲了吧?”
“没有……”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在孙大哥的再三追问下,王士子才道出实情。上次孙家开party,孙姑娘邀请了他,他在party上跟孙姑娘的表妹张姑娘一见钟情了。
孙大哥和李郎都震惊了。震惊完,孙大哥又高兴地笑了:“这就更好办了,我那张家表妹也是单身,没婚约。你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张家肯定求之不得,你就等着当我表妹夫吧。”
周二郎心里咯噔一下,这下他老板彻底没戏了。
小知识:
1、科举考试是宋朝廷选取官员最重要的途径,百官之中由科举选拔上来的占绝大多数。因此有北宋汪洙在《神童诗》中写到:“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2、宋朝人择偶不注重门第出身,更重视能否在科举中脱颖而出。宋人笔记《萍洲可谈》记载:本朝贵人家选婿,于科场年,择过省士人,不问阴阳吉凶及其家世,谓之“榜下捉婿。”
3、殿试之后皇帝公布进士名次,并在琼林苑设宴款待新科进士,称作“琼林宴”。琼林苑与金明池相对,很多富贵人家会一早准备“择婿”车,在去往金明池的路上等候。如王安石的诗句,“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绿衣郎指的就是进士。
4、冯京的故事,详见《宋史冯京传》,“(冯京)时犹未娶,张尧佐方负宫掖势,欲妻以女。拥至其家,束之以金带,曰:‘此上意也。’顷之,宫中持酒肴来,直出奁具目示之。京笑不视,力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