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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 都怪这该死的姒惊!

    “芈良啊芈良!”姒惊笑着,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得意——

    “你这厮,打起仗来或许还算凶悍。”

    “偏偏到了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上,居然这般愚钝!”姒惊无情地嘲笑着熊午良:“你在政治上如此愚蠢,若不是你已经……寡人的独女,又岂能放心托付给你?”

    熊午良又一次哑口无言,感觉自己被姒惊牢牢地压制了。

    一时间,他再次联想起了自己的部曲、亲眷们曾经说过的话……

    ‘拿了这柄平南剑,日后不进则退也。’

    ‘走到了这个位置……已经没有退路了!’

    熊午良瞪着姒惊,在短暂的恼羞成怒之后,一时恶向胆边生——踏马的!要不是面前这个混蛋一记背刺,自己根本用不着在危难之际奉剑出山,去和司马错的联军拼杀!

    这样一来,自己也没必要成为芈横的眼中钉。

    如今,也就没必要为了保命,不得不牢牢地控制楚国的政权……

    要不是姒惊这个煞笔,那么,现在的自己还快快乐乐地躺在封地里!

    每天吃着火锅,还唱着歌。

    多么惬意的生活!

    面前这混账东西,还有脸在这里哔哔?

    自己陷入当前这个尴尬的境地,归根到底,全踏马是姒惊害得!

    姒惊好像是熊午良肚子里的蛔虫,将熊午良的一切心理都猜得准准的:“怎么?你该不会在心里埋怨我吧?”

    “寡人就明说了——当初背刺芈槐的时候,寡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那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逼你出山!”

    “在你已经被猜忌的时候,还要逼你掌兵!逼你作战!逼你掌控权力!逼你藐视王权!”姒惊大笑起来:“如今,你果然无路可退了!”

    “你要想活下去,只能夺取最高的权力!”

    “这样一来……”姒惊的脸上,居然难得地掠过了一抹柔情:“寡人的孙辈,也能享尽清福了。”

    说罢,姒惊又进一步放缓了语气,半是安抚半是鼓励地对熊午良说道:“没关系——以你的才能,再加上屈原召滑等大才的辅佐,楚王之位,必定信手拈来也。”

    ……

    一连串的对话和交锋,看得小黑瞠目结舌。

    他原本也是个机灵人,通过刚才一连串的对话,也完全领悟到了姒惊的险恶用心……

    同时,小黑也清楚地发现——熊午良和姒惊的交锋中,姒惊虽然形象狼狈,但是却稳稳地占据着上风!

    熊午良的一切举动、预料、甚至是心理变化……竟然都在姒惊的预判之中!

    竟有如此人物……

    惜哉——越国一隅之地,早就在姒无疆手中败光了家产;姒惊本人也重病缠身、时日无多。

    不然,此人必定也是一代豪杰。

    定当是不逊于赵雍、田辟疆那样的雄主之一!

    小黑转过头看看熊午良……发现后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以至于有些青紫!

    小黑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滞——

    跟在熊午良身边已经数年,极少能见到曲阳侯如此明显地表露出愤怒……

    熊午良一字一句地说道:“姒惊,你临阵叛变,并不是为了让越国崛起脱离楚国控制,而只是单纯地为了让本侯出山?”

    姒惊毕竟躺在地上,很难看见熊午良的脸色,于是无所谓地说道:“不错。”

    熊午良已经暴怒了——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淮南平原上堆积如山的尸骨。

    那踏马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在姒惊的眼中,是这么草菅人命的?

    “你可知你的背叛,给我楚国带来了多大的灾难?”熊午良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数十万人身死,上百万人遭灾……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姒惊惊愕地扭了扭身体,像是第一次认识熊午良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熊午良的脸,玩笑般地说道:“芈良,你可别告诉我——你会是个在意人命的人?”

    熊午良怒了!

    不错——身为楚国的军神,死在熊午良指挥下的人,估计前前后后也得有个百八十万了。

    但是,这二者的概念不一样!

    在战场上厮杀,各为其主——敌人端起武器走上了战场,你如果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你。

    用某著名唐姓亲妈缠绕的话来说——每个军卒既然踏上了战场,就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反正,无论是对外扩张还是保卫楚国,熊午良在消灭敌军的时候,心里都没有负担——用不着提甚么侵略者还是抗击侵略的论述,反正熊午良的屁股就是牢牢坐在楚国这一边——如果不消灭敌人,死掉的就是楚国人、就很可能会是熊午良和府上的亲眷。

    况且战国之世,每个国家之间都能数出几桩血债。

    恩恩怨怨,早已经数不清了。

    正义和邪恶之间的界限,早就模糊了。

    在这个刀兵连绵的时代,侵略者未必邪恶,保家卫国的人也未必正义。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楚国以后攻打秦魏韩三国,能判断说楚国就是邪恶的侵略者吗?

    似乎不能。

    因为秦魏韩这次在楚国作孽太多,楚国就算日后打过去,也可以说是为了死难的平民复仇。

    综上所述——这个时代的战争,早就没有了清晰的正义和邪恶之分,有的只剩下各自不同的立场。

    所以,熊午良在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火油、水淹……极尽手段来求得胜利。

    却没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

    但是!姒惊所作所为,为之死难的却是手无寸铁的妇孺和平民。

    这,就已经超出了熊午良的容忍范围!

    更何况,越国所图的,还并非是争取越国的独立和崛起——仅仅只是姒惊为了一己私欲,便要将几十万、上百万平民的性命视为草芥?作为‘牺牲品’?

    混账!

    把话再说回来,熊午良在府上躺得好好的,根本就不是有野心的那种人——整天混吃等死有什么不好?以熊午良的身份和财力,完全可以多娶几个老婆,环肥燕瘦地凑一个满编加强连都不在话下!整几个腰细软糯的楚国美女,整几个秦国美女,整几个齐国美女,整几个满嘴大碴子口音的燕国美女……

    以后说不定还能派船去欧洲看看,整点儿……阿不!是解救一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欧洲少女!

    这样的生活不香吗?

    楚王之位有甚么好的?

    在高度自治、充分尊重封君权利的楚国,一个曲阳侯能享受到的特权和待遇,即便作为楚王也不会再高到哪里去。

    但是责任呢?压力呢?

    楚王,就比一个闲散侯爵要疲惫太多了!

    都怪这该死的姒惊!

    熊午良气得咬牙切齿——

    ……

    ————

    (衣见上章举的例子,不是李靖,应是李世,即徐茂公……感谢读者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