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的抽打声依旧在继续,但是伴随而来的惨叫声却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了。
萧铭微微转头,看向身侧的黎方,黎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有脸上的那道狰狞的刀疤,时不时抖动一下,显示着他的存在。
他明白萧铭的意思,转身离开。
萧铭也担心耿煜如此大的年纪,军法队的人下手没有分寸,别一不小心给弄死了,那想要再解开谜团就遥遥无期了,说不定以后还会遭受连续不断的刺杀。
军法队的手段他自然清楚,不仅如此,已经有人向他私下反映黎方的军法队手段残忍,滥用私刑。
但是萧铭并没有出面干涉,也没有跟黎方私下说过,对军法队目前的作法采取默认的态度。
乱世用重典,萧铭很清楚,随着自己掌控的势力越来越大,手下守备军兵力也越来越多,人员组成更加复杂,特别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来自荒原盗匪。
这些人都是目无法纪,穷凶极恶之辈,若没有严明的军纪,严苛的刑罚去约束他们,守备军很快就会成为一盘散沙,跟盗匪团没什么区别。
而军法队的存在,就是对那些害群之马的一种威慑,是高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隐形的利刃,只要触犯军法,那么无论是谁,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目前掌控的三府一关中,只要有军队驻扎的地方,就会有军法队的身影,军法队也从原来的一个中队,变成了一个大队。
只要见到这些全身黑衣的军法队士兵,无论你资格再老,还是战力彪悍,都要绕着走,没几人敢触他们的霉头。
黎方很快就折返回来,来到萧铭的面前低声说道:“刚才晕过去了,现在已经弄醒了。”
“走,过去看看。”
萧铭朝前走去,杨金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黎方,急忙跟上。
耿煜的样子有些凄惨,整个人被绑在后院的那棵大槐树上,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上面一道道鞭痕,纵横交错,鲜血淋漓。
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耿煜耷拉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本来淡然有神的目光变的有些浑浊,盯着走来的萧铭众人,充满了仇恨。
萧铭来到耿煜的身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伤痕累累的上身,不由暗自摇头,幸亏自己反应及时,不然说不定真会被军法队的那些家伙给活活打死。
突然,耿煜胸口处闪过一道淡淡的幽光,掠进萧铭的双眼,他眼神一凝,不由定睛看去,等他看清楚耿煜胸口挂着的那个物件的时候,脸色陡然大变。
萧铭一个跨步就来到耿煜的身前,这让身后的众人也不由紧张起来。
隐七最先动了,紧跟在萧铭的身后,来到耿煜的侧面,手已经握在刀柄之上,警惕地看着耿煜。
萧铭宛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耿煜胸前挂着的一块残玉,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手有些颤抖地伸出,将残玉抓在手里。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耿煜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萧铭丝毫没有理会耿煜的话,而是眼神灼灼地盯着手里的这块残玉。
残玉不是很大,但却温润洁白,呈不规则的三角形,上面还有一些花纹,但是都是残缺的,棱角清晰,像是玉佩之上缺失的一角。
萧铭手一用力,系在耿煜脖子上的棕色细绳断裂,萧铭将残玉放在掌心靠近一些,仔细查看,残玉在火把的照射下,散发着丝丝油光。
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冷酷,没有了愤怒,有的是一种缅怀和追忆。
耿煜被萧铭的动作弄的有些疑惑,脸上更是流露出些许紧张,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寂静,小院中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萧铭一直盯着手掌上的残玉出神,其他的人都不敢出声打扰,就连耿煜也不再出声。
许久之后,萧铭仿佛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神看了看耿煜,轻声道:“给他治伤。”
一侧专心戒备的隐七有些不明白萧铭是什么意思,略微愣神之后,急忙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很快两个医务兵就小跑着来到后院,将耿煜从大槐树上解了下来,开始麻利地给耿煜清理伤口。
“这种手段对我没用。”
耿煜靠坐在槐树下,任由两名医务兵给他的伤口上药。
萧铭看了看手里的残玉,又看了看耿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轻叹一声,转身从一旁拿过一把藤椅,放在耿煜的身边,又亲自将耿煜搀扶起来,坐在藤椅上。
耿煜对萧铭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依旧毫不领情地冷哼一声。
萧铭一边等着医务兵给耿煜处理伤口,一边又将注意力放在手里的残玉上,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感受着残玉的温润。
“大人,处理好了,换几次药就无碍了。”那名校尉级别的义务兵轻声汇报道。
萧铭点点头,吩咐道:“你留下来。”
“是。”医务兵校尉答应一声退到一边。
萧铭再次看向耿煜,此刻的耿煜上身依旧赤裸,不过上面的伤痕已经被缠上了绷带。
萧铭上前蹲在藤椅前,将手掌摊开,伸到耿煜的面前,“耿老,能跟我说说这块残玉的来历吗?”
萧铭的语气温和,就像是晚辈在询问长辈问题一般。
“无可奉告!”耿煜冷冷地回答道。
“耿老,这块残玉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到它的?”萧铭诚恳地问道。
耿煜能听出萧铭语气中的恳切之意,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是我耿家祖传的。”
说完,将头一偏,就不再理会萧铭。
萧铭摇摇头,“耿老,你确定这是耿家祖传之物?”
“哼,当然!”
萧铭低下头,又看着残玉怔怔发呆。
“你们退下。”萧铭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身后的众人都是一愣,不过他们不敢违抗萧铭的命令,在杨金的带领下全都快速退出了后院,只有隐七一人,站在后院的门前,没有离开。
一瞬间,后院大槐树下,只剩下萧铭和耿槐两人。
萧铭轻叹一声,“耿老,既然你说这块残玉是耿家祖传,我想知道,你们耿家跟玖王是什么关系?”
“什么?”耿煜身体突然一动,脸色大变,随即又强装镇定地说道:“什么玖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铭心中了然,耿煜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一定跟自己的爷爷玖王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