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淡定的谢老夫人,此时终于有点绷不住了,只是还不等她上前,三儿媳妇柳氏就已经扑在了谢长生的身侧哭道,
“长生,苦命的长生,你这样的身体在流放路上可怎么活啊?!三伯母恨不得此刻躺下的人是我,好换长生你能走能动,咳!咳咳!咳咳咳……”
柳氏的体弱是出了名的,尤其她的毛病是不断咳嗽。
福顺作为贴身伺候皇帝的人自然不敢过病气,吓得赶紧往后退了数步。
“三弟妹,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你和长生的……”
大伯娘蔡氏上前,也抹眼泪开始哭。
“想哭就哭吧,反正自从夫君走后,我还没好好哭过呢!”
二伯娘古氏不太会演戏,但也跟着往前站,然后就开始愤愤的掉眼泪。
谢家人面对圣旨不能喊冤,可谁又规定不能掉委屈的泪水呢?
四伯娘吴氏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是哭。
五伯娘钱氏见所有人都掉眼泪,自己不哭好像不对劲,于是也在暗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大颗大颗的金豆子夺眶而出。
“三嫂,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这个当娘的更难受了……”
崔氏简直就是水做的,眼泪根本就没断过,说完之后更是泪水汹涌。
主子们都哭得起劲,留下的奴婢们也哀伤的跟着落泪。
唯独马夫王霸天,一张丑脸倒是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谢家本就是女子多,如今众女眷除了谢老夫人都嗷嗷嗷的哭上了,真的是让人头疼的场面!
虽然围观的百姓被拦截在外,可等下谢家众人是要直接押送到城门外去流放的,这样哭哭啼啼的出门好像有冤屈似的。
陛下对谢家下手快就是怕夜长梦多,更何况谢家的这些女眷都是忠烈之妻?
此刻禁军们都有些握剑无力,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天杀的恶事。
秦景睿觉得这样耽误下去只会出事,便提醒道,
“大总管?”
福顺不想靠近柳氏,但也没有放弃检查谢长生,毕竟这是陛下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之一。
于是,福顺挑了两个机灵的太监说,
“你们去搜一下谢二公子的身。”
同时他还不忘眼神暗示,让两人留意谢长生受伤的部位。
谢老夫人想要出声,却见柳氏率先起身让路,她眯了眯眼睛便站在原地没动。
柳氏起身,还拉着边上的妯娌们闪开。
刚还哭着一团要把谢长生围起来的众女便左右分立,让出了一条路。
原本有些疑惑谢长生装受伤的福顺,此刻也才放下了戒心。
如果谢长生的伤势不让人瞧,那谢家就是有猫腻的!
现在好了,应该是真受伤。
两个太监上前,一个从头开始搜,一个从脚开始搜。
但谢长生身上是半个铜板都找不到的,只有掀开后背贴满的膏药贴和后腚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长生!”
谢老夫人瞧清楚谢长生的后腚便双目通红的喊出了声!
难道这孩子预料到今早会被重点搜查,所以提前弄了一身伤吗?
其他的几位伯娘也不知道详情,见状猛然间哭得更大声。
而这边,检查的两个小太监低头仔细查看的时候,鼻尖忽然传来独特的气味。
这是从谢长生的衣衫下传来的。
是一股酸臭无比的气味!
感觉是谢长生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发出的味道,难怪人怎么都醒不过来!
瞧这样子,人是活不多久的!
两个太监忍住差点呕的感觉快速回去复命。
“大总管,没有问题。”
福顺的任务完成,秦景睿当即命禁军转移谢家众人,至于抄家的情况,那就不需要谢家人在场了。
“长生!”
谢家众人需要走到城门外,可谢老夫人已经无暇顾及周围百姓的目光,而是来到谢长生身边。
“母亲,儿媳扶您。”
柳氏上前,挨个转达刚才发生的事。
不然家里人都哭个没完,怪费体力的。
柳氏是第一个靠近谢长生哭的人,所以当她想要护着谢长生不让人检查的时候,就听到了秋香凑过来的低语:
“三奶奶,让他们搜。”
如此,柳氏之后才会放心的起身。
至于气味,柳氏和众伯娘靠近的时候,可是没有什么酸臭味的。
那是谢长生等两个太监靠近时,专门将自己在空间收集来的泔水气味转移出来,如此就达到了恶心人的目的。
至于后腚上的血肉模糊,是谢长生在自己屋子里提前准备好的。
他准备一块牛肉后腚,将其打烂打细碎,在处理成合适的厚度以及摆放完美的角度后,让秋香放在身上,就可以伪装成受伤的假象,瞒天过海。
再加上泔水味的辅助,谁也没心思对着一个受伤的烂屁股仔细瞧。
得知孙儿无事,谢老夫人才安心。
同时也赞叹,她家长生果然是聪慧过人!
今个是流放的日子,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流放的队伍会临时多了护国公府的女眷。
不过,当早朝的消息传开时,关心谢家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各种物资。
蔡家人送来了鞋子,叮嘱道,
“流放之路多艰辛,父亲让我转告,切记这一路定要好好走。”
大伯娘蔡氏规矩的和家中兄长饯行拜别。
古家人送来了干粮,古母望着女儿,
“你这孩子我是不担心的,倒是要多照顾婆母和妯娌们。”
二伯娘古氏……
柳家送来了药丸,柳母拉着柳氏的手,只叮嘱道,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要活着!一定要活下去啊!”
若不是谢家还有一个趴着的,柳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女儿第一个倒下。
柳氏宽慰: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准时吃药。”
柳母……
吴家送来了御寒的衣物,吴家兄长没来,是嫂子来的,
“咱家帮不上别的,现在虽然天热,可北边严寒,这些衣物能保命。”
四伯娘吴氏瞧着单薄的一套夹袄,只平静的说,
“谢谢嫂子。”
钱家送来了一包裹的馒头,钱母绫罗绸缎,富贵荣华,看着小女儿就是数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五伯娘钱氏看着一包裹的馒头眼泪掉得哗哗哗的,
“不是,这全是馒头,我,我,我真是……”
想要的不是这些啊!
她想要银票啊!
这些馒头能顶什么用啊,只有钱财最保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