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要将尸体抬走,那只硕大的怪物突然冲了出来,吱吱吱的朝着几个抬着尸体的村民冲了过去,季瞳将符纸贴在水彤的尸体上,开始大念决咒,并不断地将气息灌注进准备好的符纸上。
暴躁的老鼠虽然被止住了一些,眼睛却更加红了起来,开始啃咬着自己。鲜血喷射出来,村民们被吓得连连后退,季瞳掏出脖子上挂的那把碧绿色的小刀样的东西,一把扯下来,朝空中丢去,手在半空中划着咒,那个碧色的小刀在空中停了许久,带着绿光朝大鼠的脑门射了出去。
被小刀贯穿的脑袋愣了一阵,便直直的栽倒下去。一阵青烟嗞嗞的从大鼠身上飘出,怪物的身形想漏了气似的迅速缩小成平常老鼠般大小。
季瞳头也不抬,跪倒在地。我连忙上前,以为季瞳受了什么伤。季瞳撑着我站了起来,原来只是耗损真气,累到脱力了。
我扶着季瞳回到医院,阿生死活要给季瞳打葡萄糖,拗不过阿生的季瞳只得乖乖的坐下来,由着他折腾。一夜未睡的季瞳已经十分疲惫了,便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我心疼的守在一边,阿生调笑的来我身边坐下:“没想到你的小女友这么有本事,我就说求神拜佛有用吧,哎,现在医生都不如神婆了啊。”
见他说的毫无埋怨之意,倒是玩笑话多了几分。我也便没说什么。
突然想起在屠夫家里的事,我疑惑的问道:“阿生,你,怎么回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阿生摇摇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其实,原来不是医生,我原本也是个病人。很久以前,我被人从沿湖的小村救了回来,那时候他们跟我说我当时被湖水冲了上来,整个人都被水泡发了。人们以为我已经死了,都打算凑钱给我买棺材了,没想到我突然咳了一声,将呛到肺里的水咳了出来。
旁边的人都被我吓了一跳,以为我诈尸了呢。我其实也不是什么知识分子,也不是什么医生,当初什么都不记得的我四处打工,挣到钱四处找医生。我忘记了一切,忘了我自己,我的家人。我很着急,总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我花光了我所有的钱,却并没有治好我的失忆症,后来一位从城里来的医生帮我催眠,我想起了有个女人,她总是阿生阿生的那样叫我。他大概是我的爱人,可我确看不清她的脸,后来我每天都去找那个医生,让他给我催眠,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记不起来的终究是记不起来。
后来日子久了,一来二去的,我和那个医生成了好朋友,我仍旧每天去找他,但不再是接受治疗,而是听它教我医术,那个人是神经科的医生。像这种农村里的人,神经科的很少,基本上,很多人一旦疯了,就这样永远的疯下去了。
那个医生之前也天天相近办法想要让我回忆起我生活过的片段甚至是场景,她说,只要记得一些场景,故地重游对刺激病人的神经元再生很有帮助。但我失去的是长期记忆,除了那个女人的背影,我总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也跟着开始钻研这些医术,那个医生觉得我学的欻不多了,总是有意的让我帮他看病人。可我自己都治不好自己,也就没有勇气替他人看病。
医生说,你这是疑难杂症,一般的医生当然治不好,这并不能说明你水平不高,只能说,我们都是一般的医生。后来。我也就慢慢接受了医生这个职业,开始自己坐镇给病人看病。期间,也确实医好了不少的病人,这让我心里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我想这,我不在,那个女人会忘了我重新开始,会有她自己的人生,爱人,甚至是孩子。我不再苦苦追求,只是跟着我的那位师傅四处行医。
后来,那位医生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到处流浪了,于是,他打算回到城里自己的家,从此安定下来,他本想带着我一起回去,我并没有同意,我所生长的应该是附近的村落,或是遥远的村庄,但不管如何,都不是城市那种大地方。这里才更适合我。
于是,我跟着一群下乡的知识青年,来到这所医院。他们一开始笑话我说,学我这个专业的,都在城里赚大钱,能转到乡下人的钱的,只有学一些妇科儿科什么的才行。
农村人迷信,一般精神上有什么问题,都选择求神拜佛,很少有专门去看精神科的。我听着,偶尔附应两句,但我并不介意什么赚钱不赚钱的,我总觉得,呆在这里,我会找到我一直寻找的结果。我想要看到我梦中的那个背影,不管旁边站的是谁,我都不想在梦见她孤零零的,在黑暗中叫着我的名字。
后来,我就每天在这看看病,没事的时候去附近的村落走走转转,想看看看会不会有熟悉感,或者碰到一两个认识我的人,见到我能把我认出来,领回家去。不过,这么多年了,好像并没有碰到过。这附近的村子,我都走遍了。我甚至还去找过春喜婆婆。”
听到春喜婆婆,我们不由得打断道:“春喜婆婆?你还见过她?”
阿生点点头:“是啊,春喜婆婆说我是丢了一魂一魄,记忆也随之丢失了。于是她帮我做法招魂。可是就那一缕魂魄,却像是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才知道,我可能永远也好不了了。”
“我听到水彤的故事的时候,也是心有感触,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出事,这总能让我想起我忘记了的爱人,我曾经想过去救她,但最后都没成,我找不到关押她的地方。而且,每次她出逃的时候,我都不在。我也是那次从村西婆婆那回来以后才听说那个屠夫娶了个买回来的妻子。
后来村子里流传着水彤留守村庄等待自己爱人林生的故事,我突然很害怕,我也是让我的爱人独自等我,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生字。为此,我每日惴惴不安,到处打听关于水彤的一切。后来有人告诉我,那天水彤在江边看到的,正是林生的尸体,我才松了一口气。
据说有人找到了林生的墓,我便跟着人去一探究竟,但那附近没有村庄,只有一个简陋的墓碑,刻着“林生之墓--妻水彤立”我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我并不能说阿生自私,但这样的事也实属正常。比如说当我听见有人说季瞳死了,我着急的去看,却发现尸体另有其人,虽然不厚道,但心里切实是高兴的。
这个一生受尽苦楚的女人,最终连尸体都无法回家安葬。我们让阿生带我们去林生的墓,同时也让人将水彤的墓迁过去,算是让他们夫妻团聚。于是,水彤的棺材刚入土却又再一次被起了出来。
我们在林生的墓碑旁再挖了一个坑,将水彤葬了进去,突然,季瞳开始唱起歌来:
“拨浪鼓,咚咚咚。
小木马,哒哒哒。
青梅前,扮家家,她梳鬟、我挽发。
泥石子,为聘礼,叶红花,似霞帔,柳枝藤,做凤冠。
小娘子,入我屋,生生世,不分离。”
阿生突然疯了似的摇着季瞳的肩膀:“这首歌谁教你的?谁教你的?”
季瞳被吓着了,呆呆道:“我不知道,只是听水彤的魂魄唱过,以为她会喜欢,所以。。。。。。”
阿生突然满脸泪痕的跪了下去,疯狂的用手刨着林生坟上的土堆。旁边的村民拉着他道:“医生,你别这样,会惊扰亡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