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父亲蔡邕说有要事交代,蔡琰停止了悲声。
“为父一生,虽命运多舛,但光明磊落,然却有两件事放心不下……”
“父亲请讲,孩儿谨记!”
“一就是女儿你,未能有一个好的归宿,皆为父之过也……”
“都怪女儿薄命之躯,让父亲牵挂,这是女儿之过……”
“第二就是,为父志修汉史,现已准备充足,正欲动笔,没想到遭此横祸,心中实为不甘啊……”蔡邕稍稍停了一下,压低下声音,“为父所收集材料,为防丢失,藏匿于书房北墙夹缝之中,昭姬回去之后将其取出,替父完成汉史的续写……”
蔡邕说这番话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不住地大口喘气。
“父亲,孩儿一定设法救您出去,让您亲自完成汉史的续写……”蔡琰泣不成声。
“昭姬……为父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你一定要……要完成……”
“父亲……女儿答应……”蔡琰痛苦万分。
“好……好……”蔡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蔡邕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女儿,而引以为豪的也是他的女儿。
大汉才女并非浪的虚名,女儿的文采绝不输于自己,因此续写汉史,他相信女儿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昭姬还需记住,写史不同于写诗作赋!”蔡邕又停了一下,积攒了一些力量,“春秋时期的董狐,承受巨大压力,甚至是刀架在脖子之上,也记下了赵盾弑君之事。太史公身受宫刑,《史记》公正,绝不歪曲事实。班定远世受皇恩,《汉书》也无夸大之词……”
“女儿谨记……”
长安城外,吕布的帅帐。
一干文武都集中在这里,焦急的等待,可是吕布却是迟迟不到。
董卓死了之后,吕布和黄玥如胶似漆。
黄玥本来在郿邬,董卓走了之后,她自然明白会出什么事情,于是便要去长安。
飞熊军的副统领董承知道黄玥是董卓的新宠,哪敢违逆她的意思啊!于是派了几十名护卫,将其护送到长安。
可是到了长安之后,得知吕布已经杀了董卓,王允正在绞杀西凉余孽,黄玥只好去吕布那里。
“主公……”
终于,吕布穿戴整齐,来到了帅帐,众人忙行礼。
现在董卓已死,他们自然是拜吕布为主公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吕布有些奇怪。
帅帐之中,他麾下的文武几乎都在。
张辽、高顺、成廉、候成、曹性、郝萌,还有两位主簿王楷、许汜。
“主公,李傕、郭汜、徐荣、张济、董璜等率领二十万大军,前来攻打长安,扬言要为董卓报仇。陛下传旨,让我等火速回城!”张辽脸上充满着忧郁之色。
“什么,二十万大军?”吕布听了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他这里只有四万兵马,如何是二十万西凉军的对手?
但吕布知道,这二十万大军并非有假,李傕、郭汜、徐荣,光这三人麾下,就有十五万大军啊!而且西凉军的战力都很强。
“主公,回城可是死路一条啊!”候成站了出来。
“是啊主公,此时千万不能回城!”其他人也都同意。
“王司徒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一走了之!”吕布摇了摇头。
“主公,此言差异!”主簿王楷出列,“王司徒只是利用主公而已,如今的他,独霸朝纲,排除异己,与昔日董卓有何两样?”
“不错,他连蔡邕都敢杀,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许汜也出列,“现在重用主公,乃是因为他要靠主公震慑西凉军。何况主公现在就算回去,长安城依然守不住!”
“那若不入城,我们如何是西凉大军的对手!”入城的确守不住,可是在城外,面对二十万西凉大军,根本就不堪一击啊,吕布有些左右为难。
“主公当避其锋芒,前往河东!”
“河东?”听了许汜的话,吕布皱起了眉头,“可是河东几乎没有百姓,大军的粮草怎么办?”
自从董卓火烧洛阳,西凉军沿途抢劫之后,整个司隶,几乎成为了无人区。
“主公,董卓的郿邬之中,可是有数十万石粮草啊!”王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且那里只有董承的五千兵马!”
“好,就依王主簿之策!”一听有粮草,吕布马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朝堂之上,一片紧张的气氛。
刘协脸色苍白,表情阴郁。
司徒王允额头上冷汗直冒,整个脊梁都已经湿透了。
其他的朝臣表情各异,有担忧,也有愤怒。
“王司徒,现在该当如何?”刘协的声音冰冷无比。
“陛下不必惊慌,有奋威将军吕布,何惧西凉叛逆!”
同样的话语,前几天在朝堂之上,王允说的时候铿锵有力,而此时已经显得非常无奈。
他现在也已经后悔了,当初如果答应徐荣、樊稠、张济、胡轸等人的归降,那董卓真正的爪牙李傕郭汜又何足为惧。
说到底是他低估了这些西凉将领,当然也是被他逼急了,本该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结果却凝聚在了一起。
“陛下……陛下……不好了……”正在这时,王子服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大殿,“奋威将军吕布,司隶校尉张辽,率领麾下兵马逃走了……”
“什么?”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惊得大殿之中所有人目瞪口口呆。
“陛下,现在立刻下旨,命令朝中所有官员尽出府兵,由微臣亲自统领,死守长安城!若有人抗旨不遵,立刻满门抄斩!同时,诏令各地诸侯,率军勤王!”
“准……准奏!”
尽管王越在极力营救,可是蔡邕的身体太差了。终于没有熬得住,病死于狱中。
在众朝臣和王越的帮助之下,蔡琰将父亲的尸体葬于长安城外。
此时的她,对长安,对朝廷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匆匆收拾了行李,带着父亲蔡邕的嘱托,在西凉大军围城之前,离开了长安,在神龙卫的保护之下,前往南阳。
到南阳城外时,征东将军袁术、南阳太守张咨,以及匆匆赶来的九江太守顾雍正在城外迎接,让本来伤心至极的蔡琰感到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