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山谷中的黄巾兵士,惨叫着四处逃窜。
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干枯的草木一遇火星就燃起熊熊烈焰,滚滚的浓烟让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一层一层的热浪袭来,仿佛要让空气都着了火。而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是让人惊骇。
分不清东南西北,黄巾兵士们如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
无情的箭矢,滚滚的黑烟,熊熊的烈焰,样样在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自相践踏更让死伤无数,整个山谷都在哀嚎。
韩暹想要指挥兵士冲出去,可夏侯兰和鲁肃率领兵士如铜墙铁壁一般,守在山口。想要原路返回,可到处是一片火海,路在何方啊?
从罗川口到博望坡,仿佛一条火龙,就连雉县的风中都裹着热浪和尸体烧焦的气味。
“徐晃,立刻点起兵马,我们去救上将军!”杨奉在城头上大喊。
“将军不可!”徐晃心中也很焦急,可是并未乱了分寸,“将军,博望坡的大火,显然是鲁肃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他必然留有后手,我们贸然出兵,定然中了他的计啊!”
“可若是不出兵,上将军危险,还有那两万五千大军,那是我们的根基啊!”虽然杨奉觉得徐晃说的有理,但他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他与郭太、韩暹、胡才、李乐等人,可是多年来过命的兄弟呀!
“如若将军中计,雉县被占,我们的后路可就断了!”徐晃跪倒在地,“若是我们不能回去,那将军,白波谷中我们的七万家眷,妻儿老小,都会饿死呀!”
“这……”杨奉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他们号称十万大军,其实兵士只有三万,其余都是家眷,老的老,小的小。若是没有他们庇护,这些人的命运会怎样?
饿死都是小的,无论是朝廷、世家,还是诸侯,谁会放过他们这些反贼的家眷?
当年大贤良师起事之时,只要一人参加,所有的家人都会跟上,因为没有退路。
“公明,你答应我一件事!”杨奉扶起徐晃,满眼都是无奈和痛苦。
“将军请讲,属下纵然万死,也决不有负将军所托!”
“公明之才,就算上将军,也不及也。这些年来,却让你做我的副将,真是委屈你了!”
“不,将军……属下……”
“公明不必多说,上将军与我情同手足,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不然我心不安!我给你留三千兵士,你一定要给……给白波谷那七万人一条生路,他们为了……为了大贤良师的太平道,跟着我们,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了……”
当时的一句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一个理想中的太平盛世,让他们揭竿而起。
可是现在,就连他们这些统帅,都不相信什么太平盛世了,只想着能够活下去,能让跟着他们的那些百姓有条生路。
现在虽然朝廷招安了,可是他们明白董卓只是看中了他们麾下的兵马,若无兵马,结果又会怎样呢?
“将军放心,我徐晃对天发誓,决不负将军所托!”徐晃再次跪下,向杨奉行了大礼。
“好!”
杨奉立刻下了城楼,点起两千兵马,杀向了博望坡。
向前走了不到十里,迎面来了一大队兵马,统兵将领正是俞涉。
双方也不搭话,冲杀在了一起。
俞涉有五千兵马,而且士气大盛,杨奉的两千兵马哪里是对手?
时间不大,便被全部歼灭或投降,杨奉也死于乱军之中。
这时李严也率领一队兵马,带着许多粮草辎重,赶了过来。
郭太大军的后军是由李乐率领的,当博望坡南边火起的时候,李严俞涉几乎同时杀出,一下子将李乐的兵马击溃。
李严一边掩杀,一边抢夺粮草,俞涉率军直接向雉县而来。
现在,博望坡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可是火还没有灭,因此,李严打算将粮草先运往雉县。
“李将军,从降兵那里知道,雉县的统兵将领叫徐晃,此人颇得杨奉的信任,他麾下还有三千兵马?”
“俞将军,三千兵马防守一座县城,要想强攻也不容易,不如让兵士们穿上敌军的衣甲,趁乱前去诈城!”李严想了想说。
“李将军真是好计策!”俞涉听了之后非常高兴,马上挑选出七八百名兵士,换上黄巾军的衣甲,然后抬上杨奉的尸体,走在前面。
俞涉亲自率领三千兵马,远远地跟在后面,并装成拼命追杀的样子。
自从杨奉率军离开之后,徐晃一直在城头之上。兵士们也都做好了守城的准备,尽管还看不到任何袁军兵士,但箭全都搭在弦上。
“将军,来了一队兵马!”突然,一名千夫长大声说。
“所有兵士,做好战斗准备!”徐晃其实早已经看到了。
“诺!”
不一会儿,那队兵士丢盔弃甲,乱七八糟的跑到了城下。
“将军,是我们的兵马!”那名千夫长又说。
徐晃没有吭声,冷眼盯着城下。
“快打开车门,杨将军身受重伤!”城外的兵士大声喊着,将杨奉抬了出来。
“是杨将军,快……快开城门!”那名千夫长对着城门口的兵士喊。
“慢!”徐晃突然冷喝一声。
“徐将军,那就是杨将军啊!”
徐晃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早已看清楚,那几名兵士抬的就是杨奉。
但是,杨奉已经死了。
城下的那些兵士虽然穿的衣甲是他们黄巾军的,可是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势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打了胜仗才有的气势,不可能在残兵败将身上发出来。
当然,这些只有久经沙场的徐晃能够感觉到。
“放箭!”徐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大声时喝道。
“将军……”那名千夫长一脸懵。
可是城上的弓弩手,却只是执行徐晃的命令,箭如飞蝗。
“啊……”城下的兵士一阵惨叫,赶紧向回撤,但已经晚了,顷刻之间就被射杀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