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赶紧下来吃饭了”,妈妈在楼下扯着嗓子喊。
王旭马上大声回道:“知道了,马上下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回答的话,这个略微暴躁的妈的嗓音能让街坊四邻都听到。
王旭今年19岁,是个刚上大学一年的学生,虽然考的只是个二本学院,但毕竟算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暑假期间无处可去,搁家里蹲着。
家住华中地区的农村,家里除了几亩水田和茶叶,别无所长。
田里的粮食产出极少,基本上只够家用,也就是每年春季的新鲜茶叶能挣几万块钱,有点积蓄,只能说勉强温饱。
从乡镇的初中考到市区的高中,让这个农村出身的孩子看到了不一样的花花世界。
很快就迷上了网络游戏,一有时间就往网吧里溜,熬夜包宿更是家常便饭。
导致的结果嘛,就是学习成绩跟滑梯似的直线下降。
最终只考了个沿海的二本大学,爸妈恨铁不成钢,但也于事无补了,这也就是他妈没什么好脸色的原因了。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毕竟半年没见了,妈妈还会做点好吃的,做做样子。
但时间一长,看着每天无所事事家里蹲的王旭,那种嫌弃就不加掩饰了,熬夜被骂,晚起被骂。
甚至每天饭后,主动洗碗、喂鸡喂狗,都被这个妈理解为装模作样,虚伪。
这个程度的补救已经维系不了母子亲情了。
幸好暑假终于快结束了,这种略显煎熬的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吃完晚饭,王旭继续来楼上整理他之前的杂物,从小到大看的书,一些本子、小玩具,这些东西堆在楼上的杂物间,都没扔,回头看看这些带有记忆的物件,还蛮有意思。
翻着这堆杂物,忽然在一摞小学课本中间看到着一本纸张泛黄的“破书”。
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本书,饶有兴趣地抽出来看看。
封面上像是用浓墨手工书写的四个大字“王氏宗谱”。
原来是自家的家谱,估计也是没地方放,被一起收拾到这间杂物间了。
大家族相关的事情,王旭从小就不太了解。
小时候,自打记事起,那是真的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用爸妈早年间外出打工挣的钱盖的。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族人确实很多,但家族亲戚方面,王旭只认识关系比较近的那些。
比如王旭的三个叔伯和三个姑姑,王旭的父亲一共兄弟姐妹七个人,父亲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也就导致了王旭有一堆哥哥姐姐,其中有四个堂哥。唯一年纪比王旭小的就只有王旭的亲弟弟 王阳,目前在上初中。
王旭不禁感慨道,为什么以前的人那么能生。。。我以后成家了,最多生一个,不,两个。。。
思绪回来,王旭翻开了这本家谱。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以规治家,以法治国。规法相联,以平天下。”
“我脉王姓源出春秋周平王之后,历史悠久。但亦因年代久远,支脉甚多,后续传承不可考证,亦不必深究!”
“我王氏后人,当承前启后,守先辈之业,肩负因宗统族,续修家谱之使命。”
看到这,王旭不由得吐槽,家里一穷二白的,哪有什么家业可以守哦。
“诚所谓,国有史,县有志,家有谱。”
“谱,乃立家之本,记载家族之繁衍脉络,系每一户家族成员之根基,亦知家族血缘之亲疏远近,故谱谍身之本也。”
后面就是那些先辈们的论资排辈了,那些隔着几辈甚至十几辈的祖先名字,王旭自然是不认识的。
一直把整本族谱翻完,王旭只在后面看到了伯伯和父亲的名字。
最后只是几张空白页,并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堂哥们的名字。
看来这本族谱是父亲年轻时重新修订的,那时候还没有自己。
不由得默默感慨一下,家族没落了呀,一本族谱只能沦落到在杂物间吃灰。
正准备把它丢一旁,忽然手指被刺了一下,渗出了几滴血。仔细一看,原来是族谱上的订书钉。
有点疑惑,拿起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尖锐的订书钉。
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以为是不小心扎到手了,留几滴血而已,就把它放一旁了。
更没有注意到的是,吸收了少许血液的族谱,上面的字迹又浓了几分,透露着深邃的诡异。
……
……
……
不知觉间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就又混过去了,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收拾好要带的行李,妈妈又塞了两斤茶叶进来,说是给同学带一点去尝尝。
家里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了……
外公外婆也煮了一些鸡蛋让带上,在路上吃,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包鸡蛋,粗估有十几个。
王旭脑壳发痛,在想怎么处理才能避免这些水煮蛋在路上臭掉。
拉着鼓鼓的行李箱,王旭坐上了去往学校的绿皮火车。
是的,不但是绿皮火车,还是硬座。从华中地区坐到沿海,要将近20个小时。
当然不是不想坐更快捷舒服的高铁动车,单纯只是因为人穷志短。
绿皮火车要比高铁便宜一大半,而且学生票可以享受半价。
上大学之前,王旭都没有出过省,抱着去外面见见世面的想法,报考了沿海的大学。
没办法,路程远也只能这样熬过去了。
上了火车,一如既往的拥挤、吵闹,嗑着瓜子聊天的、打扑克大声吆喝的,还有躺在座椅上睡觉,一双臭脚伸在过道的比比皆是。
各种异样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略微不适,但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就习惯这些了。
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挤着坐下。定眼一看,座位对面有一位胡子拉碴、粗犷的中年大叔,脱了鞋,伸着腿,靠着座椅后背,打着呼噜。
旁边几个人应该也是有些畏惧大叔这凶狠的长相,不敢说什么。
王旭作为还没踏进社会的大学生,那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放好行李箱,闻着臭脚散发出的异味,小心翼翼地坐下,蜷缩在座位上,生怕碰到这位“凶狠”的“社会人”。
坐大叔旁边的是一个瘦瘦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略显精明。这样一壮一瘦才显得不是太拥挤。
跟这个年轻人挨着的是一个抱着双肩包的女生,看装扮也是一个去上学的女大学生,竟然也习惯了这种环境,没有表现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