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终于忍耐不住，说道：“是。我马家是家道中落了，但我看你们蔡家也快了。”
“正所谓过犹不及，盛极而衰。你也别得意。”
“说的好有道理。”刘燕心头暗笑，蔡瑁那个蠢货，以为把刘琮给卖了，就能卖个好价钱。岂不知在刘表、刘琮时期，蔡家才是达到了顶峰，赤壁之战后，蔡家、蒯家都是如云烟一样消散了。
蔡永自然不知道历史，在他看来马良的话，仿佛是女人的拳头，绵软无力。
“我蔡家如日中天，距离衰弱还有八百年呢。”蔡永拿着鹅毛扇，扇着自己的左肩，倒也有几分潇洒从容，洋洋得意道。
“呵呵。”马良呵呵冷笑了一声。强盛八百年的家族，不说是没有，但蔡家就算了。
蔡家谄媚刘表，这些年兼并土地，大肆敛财，排挤贤良，没有这样的家族，是可以兴盛八百年的。
见马良不再说话，蔡永愈发得意了起来，瞥见刘燕，忽然说道：“马良，你身边这少年是你的跟班吗？”
魏延眉毛皱起，跟班？马良是跟班还差不多。这个姓蔡的好烦，果然襄阳姓蔡的没有一个好人。
刘燕也是眉头一挑。
马良正待回答。蔡永又笑着对刘燕说道：“既然是跟班，那你肯定是哪个小豪族的子弟吧？听我的，宜城马氏已经家道中落了。跟着马良混没前途，你不如跟我混吧。”
“等将来，也能混个县令、郡守当当。”
刘燕伸出右手，一拉马良左手袖子，制止了马良说话。然后笑呵呵说道：“这位蔡公子。要是你让我当你的跟班，先别说我了。我看你的屁股，要被你家长辈打烂了。”
“嗯？”蔡永有些惊讶，自己收个跟班，长辈怎么会打自己的屁股？他认真了许多，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刘燕，然后又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刘燕身边的魏延，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你是谁？”蔡永沉声问道。莫非看走眼了？这不是马良跟班？
“左将军刘公之子刘燕。”刘燕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认真一抱拳道。
蔡永瞠目结舌，这个家伙果然不是我能收的跟班。
目前刘备与刘表的关系微妙，而蔡瑁的权势都来自于刘表。如果他收刘燕为跟班，那岂不是乱套了？
再说，刘燕也不可能答应。
“噗嗤。”马良觉得蔡永的表情非常有趣，不由嗤笑一声。
“一个家道中落，一个寄人篱下。你们两个果然是绝配。” 蔡永的面上挂不住，冷笑了一声，然后让车夫赶着辇车离开了这里。
刘燕目视对方离开，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装逼打脸这种家伙，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说句自傲的话，蔡永这种人连被他踩的资格都没有。
倒是魏延颇为不忿，他是个心胸狭隘的。蔡永竟然说刘氏父子寄人篱下，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还是让他很不爽。
“公子。要不要我派人盯着，等有空，套个麻袋？”魏延声音微微颤抖，压抑着怒意道。
“不要管他。”刘燕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马良看了一眼魏延，心里头蠢蠢欲动。自己也想给蔡永套个麻袋，可惜魏延不是自己的家奴啊。
小插曲，小插曲而已。
马良的那老仆，继续牵着战马，一家家的马贩子问过去，货比三家的卖马。
刘燕、马良跟在后头，继续闲逛。
“先生。蔡永为什么跟你过不去呢？”刘燕好奇问道。
“世家大族，互相提携啊。”马良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来。
这个时代，有德有名声就能做官。
比如刘表号称八俊。
名声当然不可能是凭空得来的。比如说张三今天扶老奶奶过马路，如果没熟人看到，那这件事情就不会宣扬出去。
但是恰恰被张三的同学看见了，那么人传人，人们就知道张三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了。
如果张三扶老奶奶过马路，事先准备好一套拍摄团队，那么很快整个网络都知道张三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了。
这些世家大族，你吹捧我，我吹捧你。等名声大了，进入官场了，你提携我，我提携你。
一起升官发财，维持家门的传承。
这就是汉末的官场啊，以后的曹魏也是一样。比如司马氏，颍川的陈氏，都依靠大族的传统手段维持了下来。什么五子良将，这些寒门出身的草根大将，哪怕功劳再高，侯爵再怎么显赫，渐渐的就没落了。
马良与蔡永同岁，一起出道，产生过激情碰撞。论资源，当然是蔡家强，马家实在斗不过。
但论才能，马良要胜过太多了。现在马家五常，在荆州已经声名鹊起，蔡永还没甚名气。
蔡永很不忿，每一次遇到马良，就要怼一阵。
刘燕精通三国，对于这些东西，也有些了解，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先生刚才说的对，等过几年蔡家也要没落了。到时候风水轮流转，你没事也去怼他几句。”刘燕伸出右手拍了拍马良的肩膀，安慰道。
马良闻言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刚才他是这么说的没错，但蔡家到底什么时候没落，谁又能知道呢？
他又不能“能掐会算”。
而现在看来很难啊。刘表看起来已经是壮士暮年了，但是蔡家与刘琮联姻，还能再兴盛十几年也说不定。
“说起世家大族互相提携。先生啊。你马家有没有交好的人家？”刘燕 兴致勃勃的问道。
这话题转换的很快，连马良这聪明蛋，也都是愣了一下。他也没多想，不假思索道：“我马氏与襄阳庞氏交好。”
说到这里，马良有些窘迫，但也坦然道：“不怕告诉公子。我今天来襄阳卖马，就是打算用卖马的钱，来买贺礼的。”
“一个月后，就是庞德公的五十八岁寿诞了。”
马良非常唏嘘，我马家要靠卖马，才能凑出贺礼钱，真是家道中落，家道中落。
刘燕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家伙，这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了。我与你马先生墨迹了半天，终于套到情报了。
庞德公。
不就是襄阳庞统的叔伯吗？
而且好像与诸葛丞相也很熟。
这庞德公五十八岁寿诞，不知道是不是王炸。能不能炸出来这荆州一池子的大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