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安府后衙里。
“听说新来的通判大人是个文弱书生。”推官纪大人小声嘀咕着。
其他两名同知互相看了看,其中长相削瘦留着八撇胡子的李同知道:“通判一职,缺了这么久,早就该补上了。”
面容粗犷的赵同知点头,“通判来了,咱们也不用操心了。”
纪大人张了张唇,他想表明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富安府这地,旁边就是沙洲,他们这些官员能够存活下来的,哪个不懂点功夫,这位新任通判,一个文弱书生,到了这怕是危险了。
要知道前任通判就是受不了富安府的危险,这才铤而走险走了平远公的门路,妄想用那些贪污的银两活动一番离开这里,谁曾想,最后出了这事。
通判是他的上官,换的快,他这里麻烦事情也多啊,想到库房里堆着的一堆文书,纪经理叹息一声。
只愿这位能待的久一些
赵同知见他露出这副苦闷之色,安慰道:“老纪,你也别瞎操心了,该做什么做什么,这通判不管是谁,你这经历还是一样得做事。”
纪通判的面色瞬间黑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这上官也不能经常换啊。
一旁的李同知见他如此,说道:“通判的事,咱们就别提了,如今他都在路上了,马上就是同僚了,还是别议论了。”他随即转移了这个话题,“老纪,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去喝两杯?”
听到喝两杯,纪大人瞬间来了精神,“当真?”
李同知笑道:“知府大人这几日不在,白日里也没人盯着,咱们出去喝一点,不妨事的。”
纪大人点点头,赞同道:“李大人说的不错。”他看向赵同知,“赵大人,您去吗?”
赵同知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道:“老子的情况你们还不知道,要是去了,家里的婆娘还不得扒了我的皮。”说着,他起了身,没好气道ot我去忙公务了,你俩继续躲闲吧。ot说完,摆摆手扬长而去。
纪大人哎了一声,起身唤他别走
一旁的李同知见二人如此,不禁哈哈直笑。
“你就别唤他了,他要是去了,晚上回去估计府门都进不了。”
纪大人嘴角一抽,摇了摇头。
说出去谁能信,堂堂同知大人竟然畏妻。
“就咱俩去吧,时辰也不早了,老纪,你也赶紧忙活,晚上咱们去喝两杯。”说着,李同知起身,理了理官袍走了出去。
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寒冷凛冽,几棵形容萧瑟干枯的树木立在上方,随风晃动着。
远处一支队伍缓缓驶来,带头的是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官差,他眯着眼看着前方的道路,骑马继续往前走着。
中间的一辆青蓬马车里,秦宜宁靠在齐温玉的肩膀上,面上尽是疲惫之色,齐温玉看着她发白的面容,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连着奔波了十来日,越往北方天气越差,秦宜宁自幼长在南方,一下子到了这地方,身体便有些扛不住了,这番虚弱的样子,已经有了三两日,途中也请大夫看过了,补药每日也吃着,可却是没有一点效果。
“墨砚,停车休息。”齐温玉随即对着外面驾车的墨砚吩咐着。
墨砚看了看光秃秃的四周,哎了一声,点头道:“小人知道了。”说着,他吁了一声,止住了马。
“吴侍卫,大人有令,原地修整。”他高声喊着,前面带头的吴侍卫点了点头,高声应道:“好,大家伙原地休息!”
通判夫人病了这事,侍卫吴猛也是知道的,这边疆之地,他这糙汉子都有些受不住,何况这些娇气的官家夫人。
车厢里的秦宜宁轻声道:“今日咱们已经歇过两次了。”
齐温玉柔声安慰,“不妨事的,你身子不好,停下来你也能睡得舒服些。”
秦宜宁轻轻摇头,“官人赴任之期马上就到了,我不能拖累你的。”
“咱们等会就启程吧。”
齐温玉抓住了她的手,“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着急。”
富安府远在边疆,他从京城赶往,即便晚上几天,府城那里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秦宜宁眸色顿时布满了歉意,“都是我不好,还说要跟官人同进退,可是才到这,就连累了官人。”
齐温玉摇头,“不可这般说自己。”
秦宜宁抿了抿唇,“官人,我想看看外头。”
齐温玉道:“外头冷,你本就不舒服,还是不要”
秦宜宁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三分撒娇道:“不,我就要看。”
齐温玉叹息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抬手推了推窗户,露出了一丝缝隙,刺骨的寒风瞬间踊进了车厢内。
秦宜宁笑了笑,轻声道:“吹了风,我倒是陡然觉得精神了一些。”
齐温玉拿起一旁的披风替她盖上,“车厢里闷,你吹会儿风是会舒服些。”
“可是北地风沙大,天气也冷。
秦宜宁竖着窗户的缝隙看向外面,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几颗形容萧瑟干枯的树木立在上头,远远看去,竟没有一丝生气。
她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只是这北地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景。”她看向齐温玉,“谢谢官人。”
齐温玉笑了笑,关紧了车窗,“听说北地的月亮最是好看,等咱们稳当了下来,我陪你好好观赏。”
秦宜宁笑了笑,眉眼间多了几丝生气,“那感情好。”
“官人可别忘记了。”
齐温玉哈哈一笑,“为夫怎敢。”
秦宜宁闻言,不禁莞尔一笑。
看着她如此,齐温玉心中一松,轻声说,“我让林芝来伺候我。”
秦宜宁嗯了一声,“官人穿好大氅,别着凉了。”
齐温玉笑了笑,拿起一旁的大氅下了马车。
不远处,婆子同小厮架起了灶台,准备热水同吃食。
墨砚同前面的官差说完了话,小跑着走了过来,同齐温玉禀报道:“大人,吴侍卫说再往前走两个时辰,就有村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