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未至,乌衣巷各家官员开始出门。
巷子口,成良骏的马车早早的在等候着,墨砚见着,转头禀报车厢里的齐温玉,“大人,成大人的马车在前头。”
齐温玉掀开车帘,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他笼紧了身上的披风,走了下去,吩咐着,“你跟在后头吧。”
墨砚点了点头,显然对于二人这熟练的同乘一车的行为早已习惯。
马车里,成良骏靠在车壁,闭目养神,听见外面的动静,面上露出了丝丝笑容。
见着齐温玉进来,拱手道:“新春快乐。”
齐温玉边坐下边回礼,“新春快乐,大年初一,劳烦你这么早就在这候着我。”
成良骏唇角微扬,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我不讲究这些。”
齐温玉微微笑着,搓手取暖,口中嘀咕着,“等会到了承天门,估计有的受了。”
初一皇帝祭祖,他们都得在太极殿外跪拜,穿着这薄薄的官袍,这天气指不定怎么受罪了。
成良骏笑了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日后,你想参与都没机会了。”
齐温玉闻言不禁大笑。
别说,这跟着皇帝祭祀一事,在如今官员眼中,还真是增添门楣的光荣事情。
马车动了起来,成良骏理了理袖子,开口道:“昨日宫宴之事你听说了吧?”
齐温玉眉头微蹙,面色郑重起来,“宁阳公主乃是中宫嫡出,下嫁寿安伯府,着实让人诧异。”
成良骏点头,眉头微皱,“如今太子未立,各位皇子之间,暗流涌动,京城日后怕是不会太平了。”
“明书这世子位置,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是好是坏。”
齐温玉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宁阳公主同大皇子是亲兄妹,日后若是大皇子继位,寿安伯府无疑是更上一层楼,可若是大皇子败了,寿安伯府怕是难了。
回想当今皇上的其他兄弟,运气好的,去了封地,运气不好,参与争位的如今还幽静在京城。
他们的那些外祖,岳家如今该是何等下场。
齐温玉从后世而来,看过的史书更是无数,以他的眼光来看,韩子笙这婚事真不是好事。
大皇子是嫡出长子,皇位势必要争夺的,韩子笙这个妹夫无论如何都是要参与一起的。
他叹息道:“福祸相依,但愿明书能富贵一生吧。”
成良骏点头叹了一声。
“我们日后也要注意些了。”他想了想还是道。
齐温玉抿了抿唇,“我们很快便要外放。”
言尽于此,成良骏颔首。
他同齐温玉是类一人,农户出身,刻苦读书,好不容易争取到现在的位置,他们没有那种争夺泼天富贵的想法,只希望家人能够平安富足,改换门庭,让家族能够兴盛一直延续下去。
天明渐晓,东方现出了鱼肚白,众官员按着官阶站在承天门外,众人面色肃穆,听着宫里钟声响起。
胡德海高声喊道:“皇上宣,百官觐见!”
众人按着队伍慢慢而进。
太极殿外,皇帝面容肃穆,一生玄色龙袍,头戴冠冕。
众百官缓缓走了进来,开始跪拜,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恭敬的行礼声传遍了整个寂静的皇城。
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高声呼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缓缓起身,低头恭敬的站在广场之中。
祭祀开始,礼部诸多事宜已经准备妥当。
胡德海呈上撰写好的祭文。
皇帝接过,开始高声念祭词,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集地之灵,降甘风雨。 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维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 承天之神,兴甘风雨。 庶卉百物,莫不茂者。 既安且宁,敬拜下土之灵”
齐温玉的位置接近末端处,垂下眼帘听着上方的皇帝念着祭词,感受着寒风凛冽
新春来临。
百姓们喜迎春节到来,炮竹声响起。
街道上,巷子里,皆是一片欢声笑语,恭贺新春快乐。
初二深夜,成府。
韩子笙举杯道:“今日之后,咱们再聚怕是难了。”
齐温玉笑道:“若是日后我同良骏有官运,一定会再回京城的。”
韩子笙点头,叹息着,“可惜我同公主的婚宴你们是参加不了了。”
二人点头,表以歉意。
韩子笙笑了笑,又道:“不来也好,但是礼物可得到。”
齐温玉道:“这是肯定的。”
成良骏也点头,“到了海山县,我一定给你寻最好的礼物。”
韩子笙点头,“你们离开京城也好。”
说到此处,二人面上皆是一顿。
韩子笙道:“我们相识多年,你们的不易我也是亲眼目睹。”
县学之时,一个抄书,一个写话本贴补家用,每日用功读书,夏日起痱子,冬日生冻疮,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终于当了官。
他虽刻苦,可是出身官家,物质条件是丰富的,如今更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世子,马上又要迎娶宁阳公主,成为驸马
“怀瑾,伯兴,今日一别,山高水长,日后,日后无论如何,都请别忘了我们的情谊。”韩子笙认真道。
齐温玉点头,“不论日后如何,我们都是同窗好友。”
成良骏亦是点头。
大皇子继位,寿安伯府跟着水涨船高,他们自然也跟着高兴。
可若是败了,他们也会尽力照顾。
韩子笙倒了杯酒,再次饮了一杯。
“你们离开京城那日,我就不去送了。”
人多口杂,他这个新任驸马,日后行事也要小心了。
赐婚圣旨在开朝第一天降下,寿安伯府同礼部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齐家院子里。
秦宜宁带着林芝一一清点着要带走的东西。
齐温玉同秦宜宁夫妻俩要前往富安府。
齐秀才夫妇带着齐舒婉姐弟也要赶往北溪县。
翰林院里,齐温玉等人领了吏部送来的正式赴任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