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坐在上方,靠着椅背悠哉悠哉的看着众人。
一旁的胡德海赶忙将泡好的茶水递了上去。
身侧的官员们看着底下皆是眉头紧蹙的学子们,心中唏嘘不已,皇上这题出的真是刁钻啊,饶是他们也无法完美做答。
这场殿试的卷子,怕是精彩了。
众人开始研磨提笔。
齐温玉蹙眉思考着这场考试的利弊关系。
重农抑商,这题其实不难,难得是如何把握这个度。
墨已研好,齐温玉握笔沉思。
殿试只有一天时间,此时线香已燃,待到黄昏,今日这场殿试便结束了。
所以这一场考试,时间也极其重要。
众人也深知这一点,故也焦急不已。
齐温玉闭了闭眸,定下要答的思路,随即开始做答。
“商”这一点既然已经提出,足以证明现在这位皇帝对它不厌恶。
如今大乾已定,皇帝想要国富民强,商这一条势必要发展。
如今朝中不少跟随先帝的武将对商贾人家还是厌恶颇多,但是为了王朝,皇帝必须要做出改变。
所以这题,若要答,就得着重突出提高商业的好处,至于先帝时期的政策,着重避轻,因为时局不同,政策亦然不同。
有着现代人思想的齐温玉对于皇权终究是没有古代人那种深入骨髓的敬畏的。
所以他这篇答题,终究是胆大了。
皇帝看着底下已经做答的众人,微微笑着,捧着茶盏慢悠悠的撇着杯盖。
那一遍遍杯盖与茶盏摩擦的声音,听得一旁的官员心尖一阵阵的漂浮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快到了午时,底下的众人答题也愈发顺畅了起来。
众官员也饿着肚子看着兴致勃勃的皇帝。
胡德海想要劝着他去用膳,皇帝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下去。
整个广场上静寂无声,远处换值的士兵们亦是小心翼翼,唯恐扰到了这些学子答题。
皇帝走下了高台,来到了考试队伍处,众人埋头答题,倒是没几人注意到。
齐温玉埋头答题,忽然眼角瞄到一块暗黑色的衣角走了过来,他身子一怔,握着笔的手一顿。
此时能随意下来走动的,唯有那一位了。
皇帝来了。
离他这么近。
他定了定神,心中安慰着自己,同是人类,都是男人,他是皇帝,他还是穿越来的了。
几息时间,他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心情,随后继续答题。
皇帝下来第一个来的地方自然就是会元这里,见齐温玉这么快就稳定了心情,不由一惊,他挑了挑眉,只觉得有趣至极。
这孩子,有点心境啊。
他笑了笑,继续走着,来到齐温玉的身旁,忽然做坏的停顿了下来,瞥了一眼齐温玉的答卷,以及那行云流水的动答题样子,随后这才往后面走去。
停顿在身侧的时候,那龙涎香的味道是不会错的。
齐温玉那一刻心里当真是慌了一丝。
可是答题才是要紧事。
苦读多年,一路科考,终于到了殿试,只要发挥妥当,他这辈子前路就是走对了。
这一场殿试也是给他多年苦读做的最后一场答卷。
皇帝慢悠悠的往后面走着,背着手笑呵呵的看着答题的众人,觉得哪个不错,就停下看几秒。
吓得不少学子都愣了许久,不过毕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过来的,哪个是简单角色,虽然发愣了一会,但终究没有闹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上头的胡德海擦了擦额头,心房之处跳的砰砰的,心道:“皇上如今真是愈发捉摸不透了,这性情怎么变来变去的。”
一旁的官员若是能听见他的心声,定是点头赞同。
这一登基,人就变了,从前得压抑成什么样子。
太阳渐渐西斜,霞光渐渐现出天际。
线香渐渐燃尽。
胡德海看向皇帝,皇帝扫了一眼底下几乎答完放笔的众人,点了点头。
胡德海咧嘴一笑,放置在手臂间的拂尘轻轻一甩,他高声喊道:“殿试结束!”
底下的众人,随即起身,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考了一天,众人都是又累又饿,上面的那些官员亦是,听到殿试结束,皆是大松了口气。
按着规矩,众位考生跪拜后在小太监的带领下,退出了皇宫。
各官员赶忙退下,阅卷的阅卷,回家的回家。
胡德海跟在后头,痛心疾首道:“皇上,今儿个一整天您都不歇会,这一天没用膳”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皇帝无所谓道:“殿试如此之重,朕怎能不亲自盯着。”
胡德海心道:“你可以吃饭啊,那些人还能敢质疑您用饭。”
皇帝似乎知道他心之所想,他继续道:“他们饿着,朕也一同陪着。”说着,他笑了笑,径直往前走去。
胡德海哎吆一声,这何必了!
殿试,科举的终极之试,共分为三甲。
由皇帝亲点,分为一甲,二甲,三甲。
一甲共三人,通称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一名通称传胪。
三甲则是赐同进士出身。
一共三甲,虽然都是进士,但依旧是有区别的。
比如一甲看不上二甲,二甲看不上三甲。
尤其是三甲同进士,在进士的眼中,那就同小妾一般,总而言之就是丢了几分面子。
但对于普通门户子弟而言,只要入了闱,管他几甲,都是更换门庭的大事。
殿试已结,京城的赌坊愈发的热闹起来,众人纷纷期待着接下来的一甲三人。
齐温玉同成良骏几个一回去,顾管家趁着天还未黑,就递上了一大堆的帖子。
他无奈道:“这些人跟疯了似的,家里不要,还非要往这里塞。”
齐温玉接过,瞥了一眼,大都是京中官宦人家。
他同成良骏对视一眼,无奈至极。
顾管家看出了二人的无奈,见他们也没有赴宴的意思,随即明了。
“二位公子,若是不想去,小的来处理便是。”
齐温玉将帖子递给他。
他继续道:“这些事,咱们家小姐最是在行了。”
小姐指的自是忠勇侯的那位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