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月并不在意六峰观的人吃他的喝他的,因为他们这些人撑死了也还是低消费的男人。
一天到晚往海了去他们也花不了几个钱。
至于那些香客给的算卦香火钱,张九月自然是从来都没有惦记过的。
熟悉的人可能都知道一些关于道观里的事儿。
这些烟火钱什么的,道观里的人通常是不会擅自使用的。
除了一部分钱拿出来用来维持道观的正常运营和僧人的吃喝之外,也就是偶尔的时候修修补补道观用了。
至于其他的钱,一般都会以各种形式捐出去。
因为道观里的人都知道,香客们给的这些香火钱其实并不是给道观里的道士的,而是给大殿里供奉着的三清祖师的。
这个道理就很简单了,你说你要是敢把香客们给这几个大佬的钱都用来自己潇洒,别说是修行了,能不遭报应就不错了。
这里说一句题外话。
有时候你去寺庙之前,如果为了省钱,那你就在山脚下自己买点儿香就行。
要不然的话,等你进了庙门以后,你可能就身不由己了。
万一出来一个和尚或者道士,突然跟你说,敬香祈福,要心诚,不要跟佛祖谈价钱,不要跟三清祖师讨价还价,三炷香非给你报价个一百块,你说你买是不买?
钱嘛,咱该花花,该省省。
这可是实用小笔记,记记好哈。
……
一晃眼。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张九月在六峰观,几乎每天过着重复的日子。
白天接客,晚上做饭,夜里去院子里感受一下那一缕天地之气。
虽然他的修为没有什么明显的提升,但是他对此也不在意。
一则是他现在已经足够厉害了,二则是他知道,修行不易,不能操之过急。
渐渐的,张九月也习惯了在六峰观的日子。
虽然说日子过得一成不变,甚至会有些枯燥,但是张九月也没有着急要走的意思。
来这里之前,他就问过老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老道只说了一句让张九月直翻白眼的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句废话,而觉得这是一句相当深奥的话,这就好像我们经常嘴上说一千道一万的描述着自己的理想型伴侣,可是只有她出现的那一刻,你才会真正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她,有些事情,本没有模板,全凭缘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一句话,其实很浪漫,也很有深度。
这天晚上。
半夜时分。
张九月照例走到院子里,去感受那一缕天地之气。
再次经历了一番内心从躁动到平静的循环之后,他又回到了大殿之中。
只是这一次,顾青峰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呼呼大睡,而是坐在门槛上抽着烟看着院子里的张九月。
“顾掌门,又伤感了?今天又输了多少?”
张九月掏出来一根烟点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顾青峰的旁边。
顾青峰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缓缓吐了出来,然后说道:“本来今天是赢的,可惜了最后一把,我把大小王当成对子给带出去了,失误了失误了。”
张九月一愣,笑呵呵的说道:“算了算了,就当是积德了。”
“是啊,就当是积德了,我们这些人,修行的道理和打牌其实是一样的,牌面好坏是注定的,但是还要靠人的技术才行,你看我都能把大小王给带出去,是不是就是技术烂了?你是不是也该想想,每天就靠着这些功德提升修为,跟坐享其成有什么区别?”
张九月顿时一愣。
这怎么突然开始给我上课了?
“还请顾掌门赐教。”
顾青峰低眉看了张九月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修行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这样贪多,会消化不良的。”
张九月眨了眨迷茫的小眼睛,不解的问道:“不是你们整天把我留在这里的吗?”
“你都来了快一个月了,还觉得不够啊?”
“这种功德谁又会嫌多呢?”
“贪多容易消化不良,搞不好还会蹿稀,精满自缢的道理懂不懂,你攒的太多了它留不住,到时候睡觉的时候自己就漏出来了。”
“啥意思啊?”
“你该歇歇了。”
“就是要赶我走了呗?”张九月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这孩子咋听不出来好赖话呢?我这是为你好,为你好知道吗?”
第二天一大早,顾青峰又晃着身子出门打牌去了,马得意也去找他的李尽欢。
走在最后的牛长安在走出大殿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的张九月。
“怎么,这马上要走了,有点儿舍不得了?”
张九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要是你不想走,你可以去整两瓶假酒回来,回头给我师父喝了。等他喝多了,晚上给他拉到后山买了,我到时候投你一票当掌门,妥妥的。”
牛长安贱兮兮的蹭了蹭张九月,一脸期待的说道。
“你出这招,简直欺师灭祖,丧心病狂。”
“那能怎么办?我这不也是为了你考虑,我们六峰观里就只有三个人的编制,你想留下来那就得弄死一个,老家伙年纪大了,半截身子入土了,我们送他早点得道算不得欺师灭祖,你看他一天天的除了打牌啥也不干,整天净输钱,我觉得你当掌门不错,真的,你能干活。”
张九月伸出右手,随后伸出最中间的那根手指,朝着牛长安比了一下。
牛长安也没再跟他说什么,晃着身子也走了出去。
一早上,张九月接待了两个进来算卦的,然后把钱放在了大殿的案台上,又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就准备悄无声息的走了。
就在这时,师徒三人却从外面回来了。
平日里他们都是到晚上才会回来。
而且手上还提着不少的东西,有吃的,有酒,还有一只大公鸡。
“你们这是要给我饯行啊?”
张九月看着他们三个,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巴不得转头就走,可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他竟然会这般舍不得。
“嗯,你下山的时候,路过杏花村的小卖部,记得把账给结了。”
张九月:“”
午饭过后。
张九月也没着急走,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躺了一会儿,又和师徒三人聊了会儿天。
直到师徒三人已经有了些许困意,张九月才悄悄起身,准备离开。
他刚走出道观不远。
牛长安和马得意突然站在了大门口的地方,朝着他喊道:
“喂!”
张九月回头,望着二人。
牛长安:“不走行不行啊?”
张九月:“不走我养你们啊?”
马得意:“也不是不可以啊!”
张九月挥了挥手。
“走了!”
牛长安:“哈哈哈,一路平安!”
马得意:“一路平安!”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张九月哼着歌,再也没有回头。
张九月还是离开了六峰观,潇洒的离开了。
接下来他要去的地方,才是他真正历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