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秦晋二王却是姗姗来迟,在殿外相遇。
他们两人都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秦王性子直率,直接幸灾乐祸起来。
“嘿嘿,老大,你说这次老三还能挺过去不?连本王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居然敢宣扬异端学说,抨击儒学!可谓是胆大包天了!”
晋王却是微叹一口气,抬眸看向他:“二弟,三弟毕竟年纪小,颇受母后宠爱,性子又出了名的顽劣,我们做兄长的该多包容一些才是,怎么能说风凉话呢?”
“哼!行了!父皇又听不见,你跟本王装什么大善人?”
他嗤笑一声,不屑道:“哪次坑老三,阴本王,背后没你添油加醋?这会儿跟我装好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闻言,晋王也没有辩解,两人相顾无言,各自看不顺眼,径直入了大殿。
一进去,秦王就忙扑上前,抢先道:“父皇,三弟年幼,少不经事,性格顽劣,您宽宏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若是要罚,儿臣愿意同受!”
“……”
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直接闪瞎了晋王的眼睛。
他眼珠子瞪圆,很难想象,这词儿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内心悲愤,好啊,你还说我阴你,你这不也抢我的词儿吗?
秦王低着头,冷笑一声。
哼!你再装啊?
他方才都没来得及查看四周情况,如今跪倒在地,才仔细开始打量殿内情形。
只见叶云逸一脸郁闷,又带着悲愤的神情,站在一旁沉默不言,这可不符合他的性子啊!
再看地上,国子监祭酒孔方瘫在地上,面色难看,当即他就都想明白了!
孔方是来告状的,瞧这情形,方才还不知是如何声泪俱下的控诉魏王恶劣行径呢,他的表情也应证了这一点,肯定是受了父皇严厉的批评了,否则怎么会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呢?
他不禁暗自窃喜,论动脑筋的事情,老大你玩的过本王吗?
晋王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既然求情被老二抢了先,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如今再上去附和,只会让父皇不喜,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可言。
那么……
他看向地上的孔方,焦急的走了过去,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扶着孔方的胳膊,关切道:“孔师傅快快请起!地上凉,您年事已高,莫要寒出病来。”
他们三位皇子从前都被孔方教导过,叫一声师傅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况且父皇就在一旁看着呢,身为皇长子,要时刻表现出自己尊师敬长的美德来,知礼守节。
当然,他还有一层小心思。
今日孔方觐见,是为儒学和科学之争,朝廷科举虽科目良多,涉猎很广,可说到底,最主要的文学是来自于儒家思想,于为君之道,也是最核心的!
而反观科学,初露头角,却未免风头过甚,还有蛊惑人心之嫌,走不了多长的!
有了这层判断,那么是个聪明人,必然就会站到孔方这一边来啊!
孔方眼神空洞的被扶起来,晋王却是自顾自说道:“还请孔师傅保重身体,不要因为一些歪理邪说气坏了身子,父皇明察秋毫,一定会给孔师傅一个交代,给全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的!”
跟秦王一样,他不禁沾沾自喜。
老二啊,跟我斗你还是嫩的厉害!
你以为抢先我一步我就落后于你了?瞧着吧,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
在他看来,父皇肯定是站在孔方这一边啊,难不成那所谓的科学,还能连父皇的一双慧眼也蒙蔽了?
可这番话说完,不知为何,他感觉整个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寒意逼人。
秦王本来还在气恼晋王牙尖嘴利,又讨好父皇,却骤然间惊觉父皇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面色阴沉的吓人。
这怎么可能?
晋王方才的一番话,连他都挑不出来毛病,怎么会招致父皇不喜?
却见孔方满面悲怆,万念俱灰的说不出话来。
环绕周围,只见群臣也是面露复杂之色,甚至于往常对晋王和秦王二人颇为看好的大臣,此刻也不禁心里哀叹。
两位殿下来的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来,可真是一下子踢到铁板上了!
陛下刚肯定了科学,又巧妙地化解了儒学和科学的争议,达成了暂且共存,让科学留待铭逸文院发展观察的目标,你俩可倒好!
一个直接站出来看似给兄弟求情,实则全是歪脑筋,一个声东击西,打击刚刚盖棺定论的科学,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呢吗?
就连叶云逸也不敢说话了,吐了吐舌头,乖顺的置身事外。
否则按照他的性子,方才秦王阴阳怪气的给他求情,实则是给他坐实罪名的举动,他早就直接就开怼了!
裴秀想了想,捂着额头,还是站出来道:“两位殿下先不要说话了,暂且到一旁吧!”
晋王还好,可秦王一向自视甚高,更何况他认为裴秀这时候开口明摆着是在给晋王解围,这他怎么能答应呢?
他冷着脸开口道:“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给少弟求情,难不成裴大人觉得本王不是真心爱护手足?”
晋王也皱着眉开口道:“多谢裴大人好意,本王知道身为皇子不该贸然发表言论,可本王自幼便是受儒学熏陶,已是深入骨髓,幼弟顽劣,不知轻重,才轻信新学……”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可言外之意,也将科学贬谪的一文不值,虽没有明说是异端学说,可也明显持斥责态度。
叶承泽听的冷笑点头,深入骨髓了是吧?那就是无可救药了?
他并不是反对儒学,相反他自己也是儒家的支持者,但是为君者,不应该肤浅的看待学派之争,更不能将自己置身在漩涡之中,更别说他认为科学本身对大夏的未来是很有益处的了。
“哦,照皇儿这么说,这科学应该彻底废黜了?”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如此!”晋王郑重道。
众人呼吸一滞,平日里晋王挺聪明的,怎么今日……
叶承泽倒也没有斥责,毕竟皇长子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深受儒学影响,一直以谦谦君子标榜自身。
“好。”他点了点头,语气冰冷道:“跪倒那边去吧!”
“什么?!”晋王骤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父皇可是从来这样惩罚过他啊?
秦王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晕了头脑,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见叶承泽冰冷的眼神扫过来。
“还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