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夏皇叶承泽正襟危坐,下方跪着一衣着光鲜,贵不可言的少年郎,正是皇三子,魏王叶云逸。
这副场景很是常见,宫里人都知道这是魏王又挨陛下训斥了。
三位皇子中,魏王年纪最小,正是贪玩的年纪,偏生的性子也跳脱,三天一小错,五天一大错,而且属于屡教不改的类型,自然经常受到教育。
这次是宫中筵讲时,叶云逸在袖中藏了一只鹦鹉,教其学舌之时被发现,告到了御前。
此时,叶承泽气的脸色通红,骂的还不解气。
索性扔了一只靴子下去,骂道:“混账东西!”
乌有急忙小跑下去,拾了靴子回来,轻声道:“陛下消消气,别受了凉了。”
下方魏王叶云逸一个闪身,又吓得两股战战,低眉顺眼的笑道:“嘿嘿,黑公公说得对,您消消气,犯不上跟儿臣一般见识。”
闻言,连乌有都不由瞪了他一眼,嘴角一抽。
“魏王殿下,咱家姓乌!不姓黑!”
“乌不就是黑吗?”叶云逸一本正经道。
“……”
乌有气的鼻子都歪了。
“胡说什么?!几位师傅没教过你礼仪吗?”叶承泽喝骂道。
叶云逸这才低头,不敢继续狡辩。
别把父皇气出个好歹来,不然到了母后那里没法交代了。
见他这副德行,叶承泽又忍不住骂道:“你看看你的样子,有一点儿皇家威仪在嘛?别说你身为皇家子孙了,县下有个叫齐佑麟的读书人,跟你年岁相仿,却已能为朝廷献策,为国分忧了,你呢?”
“整日就知道干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净胡闹!”
叶云逸从未见过他如此大动肝火,心里当下也有些心虚,可听着父皇夸赞一个未曾谋面的家伙,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齐佑麟又是谁?
挨完训斥出了宫,叶云逸心中有些不服气。
身旁的贴身太监温峤急忙跑过来,露出谄媚的笑容道:“嘿嘿,殿下,回宫还是?”
叶云逸正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赏了他一巴掌,骂道:“回什么回?去给本王查查齐佑麟去!”
没多久,温峤就查清楚了,连忙前来禀报。
“回禀殿下,奴婢俱都查清楚了,这齐佑麟家住锦鲤县,家中三口人……”
温峤滔滔不绝的说着,像是要把齐佑麟家祖上三代以内都倒豆子似的说出来。
“啪!”
一个巴掌落在他的后脑,叶云逸没好气道:“本王要迎娶他啊?用得着了解这么多嘛?”
温峤挨了打,有些幽怨道:“这不是殿下让查清楚嘛?”
他心里也是叫苦连天,每次叶云逸挨了打,就没他的好果子吃!
唉!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切了家伙进宫来求荣华富贵,没想到福没享着,天天挨打!
“捡重要的说!”
温峤便忙道:“他人如今就在京城!”
叶云逸顿时眼前流露出神采,在京城?那就好办了!
“走!本王倒要会会他,凭什么他比本王强?”
两人火急火燎的乔装打扮一番,便径直出了王府,朝着齐佑麟等人的落脚处而去。
…………
金玉阁。
“掌柜的,开三间房!”刘凌豪气干云的喊道。
他们父子家一间,吕及第和齐佑麟一间,至于苏铭,自然是要单独一间了,刘凌想的很周到。
苏铭看着客栈富丽堂皇的装修,心底略微震惊,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他此时有些好奇刘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了,先前他只知道刘家是锦鲤县有名的富庶之家,如今看来,不简单呐!
从刘凌驾轻就熟的举止来看,就知道他不是头回来这里。
掌柜的正在柜台算账,见几人衣着打扮不像大户人家,也没正眼瞧,慢条斯理的回道:“我们金玉阁乃是京城最大的客栈,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一两银子一晚。”
言外之意,你们几个土包子?住的起嘛?
刘凌也没说话,冷着脸“嘭”的一声,将一张银票拍在了柜前。
“天字号房五间!连住半月!”
掌柜的顿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着刘凌手底下压着的银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天字号房一天就要十两银子,五间就是五十两!
连住半月,这……
这是哪家的公子出来体验生活啊?
“哎呦!小的瞎了狗眼了,不知贵客登门!”掌柜的忙换了一副笑脸,亲自迎了出来,给几人赔礼道歉。
刘凌冷哼一声,这时候知道错了?爷还不稀得住了!
他回头对苏铭道:“苏先生,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免得苏先生看到他这副嘴脸作呕。”
掌柜的顿时脸色一白,送上门来的财神爷就这么被他轰走了。
一股强烈的悔意涌上心头,险些将肠子都悔青了。
苏铭走上前来,掌柜的显然很会审时度势,知道他是话事人,急忙露出谄媚的笑容。
半晌,苏铭开口道:“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你恢复一下?”
掌柜的有求必应,将笑容一敛,一副居高临下得神情的看着众人。
“……”
鄙夷之下,几人顿时放松了心神。
他们一到京城,就被京城的繁华气象彻底惊住了。
虽然没表现出来,可苏铭还是很敏锐的观察到了,几人毕竟都是来自小县城,初到京城,心里的自卑感便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如今,苏铭让他们知道,京城跟锦鲤县没什么两样。
只要给吃的,狗一样会摇尾巴。
几人很快被迎着上了楼,却不知楼下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小伯爷,他们上楼了。”
身旁的一个青衣小厮提醒道。
一位身穿锦衣的男子收回阴翳的眼神,冷笑道:“宋老狗还真没说错,这几条鱼兜里还挺鼓!”
他口中的宋老狗自然就是宋文鸿了。
前几日,宋文鸿刚搭上了京城平昌伯府这条线,当然以他的门路是不可能跟伯爵府有什么关系的。
别说是跟他产生什么交集了,鸟都不带鸟他的。
可卢观当了江都府学正这么多年,捞了不少油水,往京城的孝敬也不少,话还是能说上两句的。
不过卢观至今还不知一场针对他的暴风雨悄然来临……
“小伯爷英明!”小厮连忙捧臭脚,“等教训完他们,有多少不都是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