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中。
正在大摆筵席,张灯结彩的,看上去很是喜庆。
苏铭带着吕及第跟着齐佑麟到了齐家府上,不禁被这气派恢弘的府邸所震撼,苏铭不由想到了自己家那小院。
跟这一比,说是茅草屋都有些勉强了。
这齐家看上去不似县令那般家世。
齐佑麟一走,身旁的吕及第立马凑了过来,小声道:“恩师,学生还没来过这般豪华的府邸呢。”
苏铭拍了拍他的手背,“为师这不是带你来见见世面了嘛?莫慌,为师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泰山崩于前要面不改色,这时刻彰显大丈夫的气度,不能失了体面。”
吕及第顿时将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看着苏铭的眼神更为敬佩。
恩师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就能让自己学个一年半载。
正暗暗想着,就听苏铭大大咧咧道:“及第啊,你瞧瞧这县令家的府邸就是不一样,连酒器都长的如此别致!”
旁边的侍女忍不住提醒道:“苏先生,这是盛放饭渣用的渣斗。”
“……”
很快,锦鲤县县令齐致远出现了,身旁一个成熟美艳的女子挽着他的胳膊,步态优雅端庄。
苏铭心里不由想起了先前齐佑麟说的话,耙耳朵?看着不像啊?
县令大人看着倒像是能主事的,而且这县令夫人看上去也颇为和善,不像是胡搅蛮缠之人。
心里揣测着,几人便到了近前,齐致远开口笑道:“这位就是我锦鲤县的乡试解元吧?长的真是一表人才啊!”
吕及第心里一惊,连忙作揖道:“学生拜见县令大人。”
古代一县父母官算得上是对县里的学子有宗师之恩,学子当面可自称学生,当然这么说也是为了拉近关系。
毕竟将来互相都有用到的时候。
旋即,齐致远看向苏铭,赞叹道:“这位就是苏先生吧?真是名师出高徒啊,久仰久仰。”
他很聪明的没有提关于青崖文院的字眼,面色如常,仿佛先前苏铭美名在外一般。
苏铭暗叹一声,虽然只是个县令,但能当官的都是人精,此言不虚。
“县令大人谬赞了,锦鲤县连出两位解元,也是县令大人教化有功。”苏铭也做足了嘴上功夫。
这官场讲究的是人情世故,在这个封建时代,这更是安身立命之本。
县令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苏铭有些奇怪,齐佑麟这样的人按理说怎么会需要拜自己为师呢?
他本身已有举人功名在身,家世斐然,又在江都府有名的舟海文院读书,唯一让人觉得惊讶的是看他的做派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正在此时,齐佑麟才出现了,不同先前张扬的打扮,反而是换了一身儒衫,看上去温文尔雅,哪里还有先前那一派嚣张的模样?
看的苏铭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又是唱哪出?
角色扮演?
“孩儿给爹娘请安了。”
“嗯,坐下吧,苏先生是你请来的客人,你便坐到他跟前吧。”齐致远开口道。
这下子苏铭倒觉得有些意思了,感觉是这筵席不是为了吕及第而摆下的。
“爹,我已拜了苏先生为师了。”齐佑麟语不惊人死不休。
瞬间,苏铭就感觉这筵席一下子冷了下来,再看主位,县令齐致远一脸惊讶的神情。
“什么?你已拜了苏先生为师?这么重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为父商量一下?”
苏铭嘴角一抽,演的要不要这么假?
这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不对劲儿吧?
一旁的吕及第忧心忡忡的凑了过来,低语道:“恩师,貌似大事不妙了啊!齐公子这是犯了跟学生同样的毛病了,来了一招先斩后奏,恩师不会又被坑了吧?”
好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好门生啊!
不过这个又字用的很传神。
苏铭贴耳过去轻声道:“这可不是先斩后奏,为师怀疑是早有预谋,这是鸿门宴啊!”
吕及第顿时慌了,县令给我们摆鸿门宴?这可如何是好?恩师真是走到哪被坑到哪啊!
他都有些心疼苏铭了。
齐致远站了起来,脸上的惊意已转成了怒意。
“逆子啊!你说你不愿拜入舟海文院的诸位老先生门下也就算了,你居然敢自作主张!”
“我!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我枉为人父!”
说着,堂堂一县父母官,竟然就这么要当场撸起袖子揍自己的儿子。
“好了!”县令夫人面色冷若寒霜道。
顿时,场面一下子安静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继而含笑道:“别让苏先生跟吕解元看了笑话。”
不知为何,苏铭总感觉这爷俩看到这笑容出现的一瞬间,默契的打了个寒颤。
齐致远脸上恢复原样,歉意的笑笑,“让苏先生见笑了。”
苏铭也站起身来,拱手道:“哪里的话,县令大人特意为我这不成器的门生举办了筵席,我等感谢还来不及呢,也不叨扰了,这就告辞了。”
说罢,吕及第也赶忙站起身来,拱手一礼。
“唉!今日真是对不住苏先生,这样吧,改日我亲自去拜访苏先生一趟,顺便将这逆子的束脩之礼给补上。”
齐致远这算盘珠子都蹦到苏铭脸上来了。
“县令大人公务繁忙,不敢劳烦大驾,让令郎来一趟就是了。”
若是到了此时苏铭还猜不出来他的意图,岂不是白活一世了。
之所以顺理成章的促成此事,一来,他拒绝不了齐致远,二来,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齐佑麟的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可眼见事态不对,他连忙道:“爹,我去送送苏先生!”
说罢,抬腿就要溜之大吉。
“不许抛下我!”齐致远急了,大喊一声。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他,尤其是县令夫人,眼神那叫一个冰冷。
“额……嘿嘿。”齐致远赔笑一声,“夫人。”
“哼哼!你们爷俩都去送送吧。”
齐致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从天降的表情。
“真的?”
“真的!你俩去吧,去了齐府的大门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
“……”
两人顿时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恩师,为何要加快脚步啊?”
“别说话,若是被殃及池鱼了别怪为师没提醒你!快走!”
两人刚出齐府,就听里面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疼疼疼!夫人你轻些……这……这都是这逆子的主意啊,为夫一时心软,这才鬼迷了心窍,夫人开恩啊!”
“卧槽!你是我亲爹嘛?好好好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今日咱俩在此割袍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