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这乡试虽是在江都府举行,可在放榜吉日之前,却经誊录,发到各县去了,以确保消息准确无误的传达下去。
今日便是锦鲤县公示栏张贴红榜的日子,早先消息就被透露了出来,引得人翘首以盼。
乡试榜单,又被称为桂榜。
取得是蟾宫折桂的寓意,却是不知今年花落谁家。
白屿一大清早就带着自己学堂内的学生出了门,一行人兴冲冲的坐着马车到了地方。
想起来还有些激动,去年他所带领的青崖文院甲号学堂中有四人乡试中举,虽然成绩可喜可贺,但遗憾的是没有刷新青崖文院的历史。
风头更是被另外一个甲号学堂出的乡试第一抢尽了!
不过那位学生就是后来的新科探花郎。
今年卷土再来,带着满腔的希望!
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他看着自己周遭的学生,笑容咧到了耳根子后面。
“刘志,向忠,你们两人上次没发挥好,与这举人功名失之交臂,实在是令人惋惜,不过依照平时的成绩来看,今年中举是十拿九稳的事!”
闻言,刘志和向忠两人皆是面露喜色,连忙道:“都是恩师教的好。”
正说着,就见远处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近了,姚锦从车上下来,又连忙搀扶着他爹姚寒下车。
“见过姚世伯。”白屿上前问好。
“哈哈哈,白先生客气了,您是锦儿的恩师,老夫听锦儿说有了您的教导,他这次考的还不错。”
古人嘛,说话自然是谦虚些的,能自己开口说考得不错,在心里就是认为很好了。
“不敢居功,令郎天生聪慧。”
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谈笑风生的一同等候放榜。
“姚锦,你的成绩虽然比两位师兄要差上一些,不过看你如此自信,想来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到时候若是中举,可不要忘记为师了!”白屿当着姚寒的面打趣道。
“恩师说笑了,学生不敢忘。”
姚锦面色大喜,同时暗暗观察着他爹的脸色。
心里暗道这次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白屿心中也是喜悦万分。
这么一算,自己的门生中这就三个稳稳中举的了,剩余的学生里,王仲肯定能中!
若是侥幸再中一个,那么就能刷新青崖文院的历史成绩!
自己即将创造青崖文院的历史啊!
白屿眼中满是炙热的光芒,仿佛这青崖文院第一教师的称号已经顶在了自己脑门上。
只可惜王仲这小子油盐不进,始终推脱拜入师门之事。
否则自己今岁门下四举人,必将传为佳话!
正想着,就听有人激动的大喊:“放榜啦!”
“咚咚咚!”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一队身前挂着红绣球的差役鱼贯而出,后面之人捧着一幅大红榜单。
乡试榜单!
一下子,周围之人全都挤了过来,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努力的扫视着,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别挤别挤!先张贴起来再看啊!”
差役怒吼着,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在场的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又不能动粗,差役们心里只能叫苦不迭,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很快,一张张大红榜单就张贴起来。
上面墨笔黑字,写的是一个个秀才公的名字,只需上榜,便可一跃成为举人老爷,彻底改变命运!
本来还想着当着全县读书人的面嘲讽一下那两个废物师徒的,没想到他们压根都没来,白屿心里暗自好笑。
算他们有自知之明,也算没给青崖文院来现场丢人现眼。
自己也是,老跟废物较什么劲?
“中了!恩师,我中了!”
突然间,第一道惊喜之声响起,吸引来了无数目光。
“刘志!你中了?”白屿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刘志跑了过来,激动的痛哭流涕,跪在白屿跟前,叩谢师恩。
“哈哈哈,不愧是我白屿的门生!”
身旁众人看的脸色复杂,并不觉得不妥,若是自己的老师能把自己教成举人,别说给他磕一个了,磕十个也愿意啊!
白屿激动的直点头,“好好好,刘志啊,总算为师没白教导你,你这是厚积薄发了!”
这时,才有人惊讶出声。
“白屿?原来是青崖文院的白教习?怪不得啊!名师出高徒啊!”
众人纷纷看向白屿,目光中满是震惊之色。
来这里的读书人一半是青崖文院的学生,另一半则是交不起学费,只能在私塾学习的,但都或多或少听说过白屿之名。
知道他是青崖文院的甲号学堂教习,教学有方。
听着众人的赞扬,白屿心里飘飘然,凑到榜单前一看,刘志之名赫然在列,不过名次不高,第五十三名。
啧!略微有些可惜,不过总算能中举便不错了。
刘志中举,最紧张的不是别人,而是向忠,此时他手心紧紧的攥着,出了许多绵密的汗。
听着周围不断传出呐喊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榜单越到后面,代表名次越高,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名列前茅,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看到最后,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向忠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到地上,悲痛欲绝。
他跟刘志同时拜白屿为师,既是同门师兄弟,又是同个学舍的好友,吃饭睡觉乃至拉屎都在一起,怎么自己就没中呢?
此时姚锦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只因自己的名字也迟迟没有出现在榜单之上。
他可是在他爹面前夸下海口了,说自己一定能考中举人,以至于提前请同窗好友庆祝过了,这要是没中……
他不敢去想象后果有多严重!
“快!快!快出现啊!”他嘴里不断喊着,甚至于再度祈求老祖宗保佑,可依旧没法改变结果。
“锦儿?你的名字在哪呢?”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姚寒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吓得姚锦身子一颤,“爹……爹,许是漏了?”
漏了?这尼玛能漏?你当老子是智障啊?
正在此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看到姚寒之后露出惊喜之色。
“姚兄也带着儿子来看榜?”
边说着,边指着身旁的一个小胖子给他介绍。
“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犬子刘宏,哎呀你是不知道,从小就极难管教,又不爱读书,才给我考了个第十回来,你说说这往后可怎么办啊?有什么前途可言啊?我刘家的脸面都被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