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刘喜也是苦命人,幼时家乡闹饥荒,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最小的刘喜就被卖给了采买宫人的官员,卖了二两银子给家里人买粮。
就是那二两银子让全家大大小小活了下来,挨到了朝廷开仓放粮。
说到动情处,刘喜还忍不住落下了两滴眼泪,李禾见状赶忙安慰。
不过李禾虽同情刘喜小时候的遭遇,但对现在的刘喜却并没有同情之意。
文官们为什么厌恶宦官,就是因为他们的权利欲望极重。
本朝对于宦官都有限制,加上景平帝是贤明之君,并不是那种宠信宦官之人,这才没有引起大的矛盾。
不过一但遇上不靠谱的帝王,又或者官员势大,宦官一定会被启用,到那时又不知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李禾听完了刘喜的诉苦,做足了一个倾听者的本分,不过这在刘喜看来就是两人交好的表现,因此心中十分高兴。
因此就算后面李禾以县衙公务繁忙的理由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一脸同情。
李禾虽然不知道刘喜心中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流程,不过看他的那个态度应当对自己有利,因此也没在意,寒暄两句便直接离开了。
当然,离开之前李禾也将盐方写下来交给了刘喜,跟徐伯文告辞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潮州府。
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天黑前回到了惠来县衙,在李禾离开的这两天县衙有李楠跟郭振兴坐镇,一切都运转正常。
李禾回去之后便写了两封信让董良跟李森一同前往靖江县邹家村,将信分别送给自己爹娘跟李砚。
李禾也知道让董良刚回来就离开有些不地道,可是陈二是车夫,身上并没有功夫,而大牛则是有些傻,李禾怕他跟李森上路会把两人都丢了,因此只能再麻烦董良一次了。
李禾怕他不乐意,特意给他做了一次心理工作,顺便还给他涨了双倍薪俸。
董良本来是有些不乐意,不过李禾一涨钱他就一点意见都没有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跟着李禾迟早能出头,现在只是一个护卫,日后没准就是心腹,那个时候地位就不同凡响了。
因此在休整几天,准备好干粮盘缠之后董良就带着李森上路了,李禾也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柳怀芳的信件中只说了景平帝有意给李禾一个知府的官职,但是刘喜带来的口谕让他知道了成为知府有什么条件。
想来将惠来县变成上县就是景平帝要求的政绩了,五年之内,这确实是有点难度了。
景朝沿袭旧制,纳粮二十万石以上为上府,二十万石以下为中府,十万石以下为下府。纳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六万石以下为中县,三万石以下为下县。
而惠来县这三年纳粮最多的也不过是一万两千多石。
惠来县如今在册土地七万两千余亩,平均一亩地一年收一斗的粮税,七万多亩就是都种粮食也只能收七千多石粮食,余下的便是一些贫瘠的山地等,这种土地倒是多,但是收上来的税也少,满打满算凑够了这一万两千石粮食。
现在李禾最好的办法就是劝导百姓开荒,虽然新地三年不收税,但是三年之后惠来县的赋税便能提高了。
定好方向,李禾便带着人去往各个村镇调查土地情况,上一辈子好歹也是一个半吊子的农业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他就不信自己提高不了产量!
将县衙交给李楠、郭振兴和胡谅处理,李禾便带着七八个衙役骑着马往乡下去了。
就在李禾到处跑的时候,京城来的盐运司吏目和库大使也上任了。
吏目白采和库大使周全林来此的目的就是为朝廷尽可能的生产出最多的雪花盐,虽然两人看不懂李禾建的厂房,但是盐场的工人都是现成的,因此两人便直接接手扩大生产了。
两人想要多挖些盐田晒盐,但是没有银子雇人,便打算征发徭役,但是这个权利只有县令才有,因此两人便找上了李禾。
谁知去的时候李禾不在衙门,盐场也不能无人管理,白采便让周全林独自回去,自己则在县衙等着李禾回来。
县衙唯一有品级的官员就是典史郭振兴了,因此郭振兴便被推出来招待白采,但郭振兴本就不是善于交际之人,只能跟白采干坐着喝茶,一下午去了好几趟茅厕。
等到傍晚时分,李禾才带着人回来,还好李禾是由里往外调查土地情况的,因此能在当天回县衙休整,等后面越走越远,怕是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一趟了。
李禾知道盐运司吏目来访时一脸讶异。
“他来做什么?”
李楠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来时也没说,现在跟郭典史在侧厅坐着喝茶呢,已经喝了一下午了!”
李禾不由陷入沉思,等了一下午也不肯走,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盐场早已交付盐运司了,李禾也已经不插手了,而且县衙花进去的钱已经还了回来,李禾也没必要再去关注了。
李禾在杂役的服侍下擦手净脸,想了想说道:“楠哥,劳烦你去安排一桌子酒菜,总归是在县衙等了一下午,想必他也饿了,等好了就来通知我,我先去会会这个盐运司吏目。”
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往侧厅走去。
侧厅郭振兴只觉得头皮又热又痒,忍不住想要狠狠抓挠一番,只是当着别人面总归不雅,郭振兴也只能强忍下来,等着出恭之时再一并解决。
李禾进来的时候正瞧见两人面对面坐着,都端着茶杯低着头静静品茶。
李禾眼睛眯了眯,笑着说道:“原来是白大人,待客不周,还请白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啊!”
郭振兴见李禾进来就跟见到救星一样,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面带喜色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李禾看着热泪盈眶的郭振兴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这么激动,难不成是被人欺负了。
思及此他看向白采的目光也隐隐不善起来。
自己手头有能力的人就这么仨瓜俩枣,要是被人欺负了岂不是在打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