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不可能拒绝李楠,见他心意已定,也只能答应下来。
“楠哥,你可想好了,此去路途遥远,嫂子该如何安置?”
“这你放心,我已去信,不日岳母便会过来陪伴内人身侧。”
既然李楠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李禾也就放下了心。
剩下来的两天李禾先是跟王县令说了自己的打算,自然是得到他的鼎力支持。
毕竟一个县里有多少秀才举人进士也是考评的一环,到时自己能不能升迁就全看每年的吏部考评了。
在离开的最后一天,李禾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自己爹娘坦白无法娶妻生子的事情。
毕竟此去惠来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归家,在这之前,他不想让自己爹娘再为自己操心。
傍晚,他将闲杂人等全部赶出小院,然后独自进屋跟自己爹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清,包括景平帝的赐婚和谢家小姐的不幸。
王氏一开始还以为儿子跟自己开玩笑,可是看了半天才发现李禾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李三更是无法接受,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种事竟然发生在自己家。
李三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王氏更是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李禾本来跪在地上,看到自己娘这个样子赶紧就要上前搀扶,可是王氏躲过了他搀扶的手,将头偏过去一言不发。
李禾抿着嘴,慢慢的跪了回去,然后冲着自己爹娘叩头道:“此事乃是天命,人力不可违。还请爹娘放宽心,不再强求。”
李三看向自己儿子,此时他正将头紧紧的抵在地面,李三看不见自己儿子的表情,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可他无法接受。
李三的思想十分传统,在他眼里,若是没有儿子传宗接代,那就是天大的事情,日后连烧纸的人都没有。
他声音嘶哑道;“我的儿子都要没后了,你还让我不要强求!”
李禾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他们迟早都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他也没有办法了。
李禾抬起头,直视自己父亲,说道:“我可以过继族中子嗣,也可以去育婴堂抱一个回来。”
王氏带着哭腔反驳道:“可那都不是你的血脉!若是你老了,你怎么确定他们会孝顺你!你让娘在地下怎么安心?”
李禾知道自己他们一时接受不了,膝行到王氏脚边,将自己的脑袋靠在王氏的膝盖上,轻声说道:“不会的娘,我是朝廷命官,朝廷会奉养我。日后我也会收徒,我不会落到您想的那个地步的。”
在王氏看来,没有什么比血缘更牢靠,这是她从小便知道的事情。
只是如今自己的儿子已经当了官,那她的规则还有用吗?
王氏有些惶恐,她看着趴在自己膝头的儿子,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说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李禾知道,自己爹娘需要好好想一想,他也没有强留,安静的离开了。
李禾走之后,小院的灯火亮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李禾便起来整理行装,陈二早就套了马车过来接他。
李禾站在李三和王氏的院子门口,迟迟不见里面人出来。
下人想进屋去喊,被李禾制止。
时间能磨灭一切的痕迹,也许下一次见面自己爹娘就都接受了。
李禾来到大门外,刚想上马车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王氏匆匆的呼唤。
李禾回头一看,便瞧见自己娘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李三更是提着一个布口袋。
李禾眼中出现湿意,他紧走两步,上前迎接自己爹娘。
“爹!娘!我还以为你们生三郎的气了。”
王氏的眼睛肿了起来,显然是哭了一夜。
不过她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娘知道,这事不是你想要的。娘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我跟你爹也商量了一下,我们先给你找大师看看怎么破解,若是不行,咱们就从族人那过继一个,或者你说的在育婴堂抱也行。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陪不了你多少年了,你一定要好好对自己。”
话说到最后,眼泪又从眼眶涌了出来,王氏擦干净泪水,将手里的包袱递给李禾:“这是娘给你缝制的衣衫鞋袜,听说潮州那里湿热,娘挑的都是轻薄的料子,穿着肯定舒服,等到了地方,别忘了给家里来信。”
李禾却轻轻点头,轻轻抱了自己娘一下。
王氏顿了一下,慢慢回抱,随后就推开了李禾。
李三沉默的站在王氏身后,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子。
见李禾看过了,将手里的袋子塞到李禾手里,说道:“这是我跟村人收的,带到那吃去。”
李禾打开一看,扑鼻而来的是属于山珍的清香,里面是满满一袋子品相完好的香蕈。
李禾将袋子收好,看向李三,轻轻唤了一声:“爹!”
李三抿了抿唇,应道:“哎!”
李禾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跟自己爹娘告别之后,李禾带上李二狗和李杆子两人前往县里李家的宅子休整,顺便将李楠也接了过来。
一行人备好干粮行李,便乘坐马车去往码头。
接下来,他们要坐船顺着赣江一路南下,前往潮州府,最后在府内换乘马车前往惠来县。
而在三个月上任期限内,李禾一行人于九月十五抵达潮州府大浦县。
李禾也在安顿好之后给县衙送去拜帖,约定明日前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