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升官以来,李禾的应酬变多了,每天也起的更早了。
李禾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小朝会的不同。
大朝会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若不是十分紧要的事情不会在大朝会上提出来的,它的政治意味更加浓厚。
若是真有大臣在大朝会上奏,只能说明他说的这件事十分重要,足以引起朝野上下的震动。
李禾的灌钢法便是如此。
这些日子李禾一直站在队伍最后排,除非景平帝问他,不然他绝不出头发表意见。
不像张衮,春风得意,频频进谏。
他可没有得意的资本。
不过在朝会上李禾也知道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自己的师父盛保麟要进京任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年后交接,同时任命了新的南昌府知府人选。
李禾自然是十分高兴,这样一来自己在京城也能有个依靠了。
升任侍读之后,他又开始进宫讲经了,这一次没有人敢把他的名字划下去了。
他又一次成为了景平帝面前的红人。
只是令他苦恼的是那日遇见的李云,总是往他府上送东西,有时候是一块好墨,有时候是一支好笔,更多的是李禾没见过的古籍抄本。
他想回赠些什么却不知道他的地址,让李墨把人留下却每次都不成功。
眼见着东西越送越贵重,李禾只能把这些东西单独放起来,等到遇见李云的时候如数归还。
毕竟这些东西实在是不便宜,要是让他回礼,他怕是不用吃饭了。
李墨前些日子终于买到了一处庄子,五百亩左右,离京城有四十里,乘车骑马大半天便到了。
庄子的原主人是告老还乡的左佥都御史,因为儿孙不成器,便准备把自家在顺天府置办的产业全都卖了,回乡之后重新置办。
李墨眼疾手快,直接用八百两买下了庄子,当天便去官府过了契书,又花二百两买下了一间在外城的小铺子,长宽不过十来丈,铺子后面带一个小院子,二百两已经是十分划算了。
铺子可以租出去,一年有个二三十两,至于庄子,看起来有五百多亩,但实际上能耕种的只有二百多亩,其余的便是荒山沙石地了。
不过每年也能有好几百两银子的产出,也算是不错了。
李禾慢悠悠的散步回家,刚进门李墨就迎了上来,说道:“老爷,朱公子来了,已经等了一下午了。”
朱公子?
李禾一时有些迷茫。
他在京中不认识什么朱公子啊?
李墨见李禾一脸疑惑,便说道:“是应天书院的朱桂祯朱公子。”
五郎?!
竟是他来了么!
李禾快步上前,还没到前厅便瞧见了朱桂祯的身影,李禾高兴地喊道:“五郎!”
朱桂祯也是笑容满面的小跑出来,一把抱住了李禾,两人相拥,心中有万千思绪,却久久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李禾感慨道:“我还以为到了京城你就不愿意找我了呢!”
此时朱桂祯,不,应该叫他宋桂祯了。
宋桂祯眼眶湿湿的,解释道:“慎之,我是怕影响你的考试,要是在考前让人传出来你跟勋贵交往,那些人一定会瞧不起你的。”
李禾也知道他的好意,开玩笑道:“好了,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这爱哭的性子还是没改。我先把官袍换下来,晚上你就在这睡吧,咱们也好好叙叙旧。”
朱桂祯也瞧见了他身上的官袍,说道:“我回来也打听了一下,没想到你已经是正六品了,真厉害。”
李禾笑道:“好了,别在这捧我了,六品在国公府眼里也不过是蜉蝣罢了。”
李禾跟宋桂祯说笑了两句,便赶紧回房把官袍换了下来,两人这才在前厅开始叙旧。
李禾感慨道:“自我从书院离开,也不知道同窗夫子们如何,师公师叔身体可否安康,书信往来,总是说的不详尽。”
宋桂祯还在应天书院读书,便将书院的近况说的清清楚楚,说到吕燕昭定了亲,师兄盛兴缘也在说亲之后李禾一脸惊讶。
李禾“这些他们在信中一点都没告诉我!”
宋桂祯解释道:“吕兄的意思是等婚期定下来再告诉你,兴缘是事情还没个准信,说出来也是自寻烦恼,你知道了没准还会调笑他,他便不说了。”
李禾无奈摇头:“这两个人啊”
李禾感叹了一句便想起了自己师兄盛兴缘,说道:“前些日子陛下下了圣旨,让我师父进京任左佥都御史,也许年后去书院你便要和师兄一块出发了。”
宋桂祯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往常我都是由家中仆役护送,若是能有个伴那就最好了!”
李禾笑道:“也不知道师父年后什么时候过来任职,没准咱们三个还能再聚一聚呢!”
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些彼此的近况,李禾知道宋桂祯在人情世故上并不精通,便只把好事挑了几件说给他听,至于自己在京城中遇见的麻烦一个字都没透露。
李禾知道,自己要是说出来,就算宋桂祯帮不到他,他也可以去求家里人。
以庆国公府的力量,很轻易就能帮李禾解决所有的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跟庆国公府绑在了一处。
帝王最忌讳文臣武将相交,如今李禾不显,不到被景平帝忌惮的地步,只是这样一来李禾的仕途也到此为止了。
李禾也从没问过五郎的家人知不知道两人交往,问了总有攀炎附势之嫌,李禾不想让两人的友谊蒙上尘埃。
李禾平时也不总是出去,只偶尔跟同僚外出游玩,去的地方也有限。
宋桂祯便给李禾介绍了京城有名的山川古迹,并约他有时间一块出去游玩。
李禾自然是欣然应下。
宋桂祯只住了一夜便离开了,仅一天他便瞧见李禾有多忙碌。
宋桂祯心里过不去,便打算等李禾放假再找他玩。
景朝年假只有十天,还是在元宵节之后放,不过春节还是照常放的。
因此除夕这晚李禾难得一身轻松,待在府中休息。
李婉自从接了管账的活计,家中日常采买便都从她这过。
李婉学了记账,因此府中的支出都一清二楚。
这天李婉整理了这一年府中的支出,在傍晚将账本交给了李禾。
李禾对自己带出来的下属十分放心,加上这账本还有李墨时时查看,李禾便彻底放下了心。
只是当李禾看到这一年的支出以后愁的直叹气。
除了一开始买家具和置办田产铺子花费的大头,余下的光每月的粮食支出便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加上买了马之后每天的草料支出,府中下人的月例银子和四季衣裳,冬日的炭火等等。
其中最贵的便是炭火,普通的每一百斤便要四钱银子,入冬两月有余,府中炭火已经花了两百多两。
其中李禾用的是最贵的灰木炭,烧起来没有浓烟,整个府上也只有李禾才能用这么好的炭,至于其他下人只能用劣质的浓烟炭。
按照李禾这贫穷的月俸,他这一府的人迟早得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