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兴缘看了李禾一眼,说道:“像咱们这种人轻易都是不坐商船的,能做官船就做官船,要是遇见一艘官船自然是能上去就上去。不过官船的位置也是有限的,因此能上来的人家中都是有关系的。”
李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是拼背景人脉呗!
李禾想,看来任何时代都免不了拼爹啊!
李禾和盛兴缘在甲板上闲逛,碰上读书人也都会上去结交一番。
每次双方互相报身份的时候李禾就听着对方的身份沉默不语。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官员的徒弟就能上船就够离谱了,毕竟不是亲眷,没想到这里面还有xx县令的小妾的侄子,xx知州朋友的子侄等等。
李禾这个知府的徒弟反而是继盛兴缘这个知府儿子以外身份最高得了。
李禾看着盛兴缘在那边接受众人的吹捧,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往别处去了。
他虽然对于接人待物已经有所长进,但是看着一边倒的拍马屁行为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想盛兴缘,那家伙明显是乐在其中。
李禾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波光粼粼的水面,放空大脑发呆。
他已经很少有这种能放松自己的时候了。
李禾正发着呆,冷不丁被人在肩膀拍了一下,吓得他一个激灵。
他略带怒气的转过身准备看看是哪个不懂礼貌的家伙,就看到盛兴缘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怎么样,第一次坐船适不适应?”
李禾看到是盛兴缘只好放弃自己准备找麻烦的举动,转而问道:“怎的不跟他们聊了,我看你和他们相处很好啊。”
盛兴缘笑嘻嘻道:“他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可是我的师弟啊!我不陪你难道陪他们,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下三滥的人,听听他们说会好话高兴一下,何必当真?”
李禾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泛着粼粼水光的江面。
盛兴缘看着江面突然说道:“师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我不如赋诗一首?”
李禾原本惬意的表情一僵,然后为难的说道:“要不还是不要了吧,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盛兴缘不高兴起来。
“师弟,你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可是读书人,吟诗作对就是咱们的基本功,不过是写一首罢了,写不好我又不会笑话你。”
李禾看到盛兴缘那坚持的样子,只好苦笑着应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作诗呢?
李禾泪流满面。
此时盛兴缘盯着江面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朗声念诵:“入江水稍决,霜降未可涉。颇闻往来人,出门即舟楫。前飞惊鹭远,下饮垂猱倢。何处问兴公,风吹赤棠叶。”
李禾拍掌叫好,感叹道:“师兄,我不如你。我还是不要写了。”
盛兴缘对自己写的诗也是十分满意,正闭眼细细品味呢,就听见 李禾说他不写了。
盛兴缘猛地睁开眼,不悦的看向李禾:“师弟怎的言而无信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吟诗作对吗?怎么我写完你就不写了,要是只有我一人写有什么意思啊!”
李禾见自己糊弄不过去只好盯着江面苦思。
自己那是答应吗?
那不是被你强逼着写诗吗?
果然,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自己当初拒绝了盛兴缘减缓进度的请求,现如今自己就要出丑了。
李禾的迟迟不语也让盛兴缘察觉出不对劲来,他不怀好意的问道:“师弟,你该不会是写不出来吧!不应该啊,父亲可是说你是小三元啊!院试时的试帖诗你应该是写的不错啊,不然怎么能得案首呢?”
李禾心虚的扭过了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教了自己那么长时间从没有考教过自己的诗赋,也许他老人家觉得不重要吧。
盛兴缘盯着李禾那一脸心虚的样子,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好啊你个李慎之,你也有今天!
可算是让我抓到你的弱处了吧!
李禾其实不是写不出来,只不过是他没有急思而已。
要是在考场上,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把别的写完然后慢慢的磨最后一首试帖诗,总能写的差不多。
可是盛兴缘让自己写江面,他平时可从来没写过关于江的诗啊,此时就是应急都不行了。
盛兴缘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李禾,只把李禾看的冷汗直流,到最后李禾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江面说道:“船下江面长又宽,江下江水黑又深。若问何日从此过,正月二十坐船行。”
李禾这首破罐子破摔的打油诗一出来,盛兴缘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着李禾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把甲板上其余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李禾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面上跟针扎似的,恨不得立马就回船舱里。
可是他表面上依然是那副淡定的表情,似乎不知道盛兴缘是为何发笑。
盛兴缘看着李禾面无表情也觉得没意思,停下笑声对着李禾问道:“师弟啊!这首诗你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不应该啊!我可是看过你在滕王阁上的大作,水平不低啊!”
李禾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在南昌府院试,你以为我不会写一两首应景的诗提前准备着吗?”
盛兴缘摸了摸鼻子,感觉再说下去李禾怕是要恼羞成怒了,赶紧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师弟你这作诗的水平可不行啊,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场合需要你赋诗一首,你写不出来可就糟了。”
李禾心想,那首在滕王阁上写的诗能不行吗,那可是他被逼急了抄的别人的诗,人家可是进士,写出来的能差吗?
只是这事他不能跟盛兴缘说,只是说道:“以后我会多写一点诗备着,省的你们突然考我。”
经此一遭李禾也没有心情在外面逛了,跟盛兴缘大了招呼就回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