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就在县衙门口往左拐,三进的院子,长达几十米。
最外层是看守的人员,再往里就是牢头和狱卒了。
李禾只是花了点钱就进去了,李大他们罪行不是很重,便关在了最外层。
牢里光线昏暗,因着天热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此时大牢里只有大房一家,这么一数竟然一家子都到齐了。
李树因着昨天被打了几十板子也没人为他医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李大他们被关进去之后也将嘴里塞着的臭袜子吐了出来,此时正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李禾被狱卒领着到了李大他们面前,再给狱卒塞了点银子表示自己想单独跟他们聊聊之后狱卒便识趣了去了外面。
此时大牢里只剩下李禾、李大、李根、李树和小陈氏无人了。
李禾拽了一个板凳坐到了李大他们面前,轻轻喊道:“大伯,感觉怎么样啊!”
李禾的声音也引起了李大和李根的注意,此时他也差不多缓过来了,趴在地上哀求道:“三郎,大伯知道错了,大伯再也不敢了,你跟县令说说放我出去吧!”
看到李禾默不作声的样子李大赶紧说道:“还有你爹,你爹还不知道这事吧!他肯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干的,还有你阿爷阿奶,我是老大,我还得给他们养老呢!”
李禾慢悠悠的说道:“大伯,你说的没错,我得确实不知道,甚至我家房子被李树烧了他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觉得他会认为我将李树送官有什么问题。至于你吗”
李禾假装苦恼的说了一句:“我爹应该不会同意我把你送进来陪你儿子的。”
李大看到李禾松口心中窃喜,往前爬了几步双手握住栏杆,一脸兴奋的说道:“三郎,你放心,二郎这个畜生你怎么处置都没事,都随你,都是他活该!我是无辜的啊,我还想赔你家钱的啊!你得救救大伯啊!”
李禾就那么看着李大那一脸扭曲的模样,说道:“是啊!你是我的大伯,按理来说我是应该放过你的,只诛首恶就行了。”
看到李大越来越兴奋的样子李禾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大伯,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说实话我就和县令求情把你放出来,怎么样?”
听到李禾松口,李大赶紧说道:“三郎你问,我肯定都说实话!”
李禾轻声问道:“大伯,我小时候被李树推到,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你们不肯跟爷奶求情救我呢?”
李大眼神闪烁,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李禾见状起身就要离开,李大赶紧说道:“我说我说!”
然后觑着李禾的脸色委屈的说道:“我也想,可是你大伯母不让啊!不然你是我侄子我怎么会不救你呢!”
李禾只是淡淡问道:“那大伯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大伯,我可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只能遗憾离开了。”
李大看李禾那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赶紧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能救活啊!”然后赶紧补救ot三郎,你不要怪我不出声,家里一开始是打算拿银子给你治病的,可是你血留的太多了,明眼看着就不行了,要是救你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你要是好了吃汤药就得把家里吃穷,家里有没有多少银钱富裕,还要交朝廷的赋税和徭役,实在是花不起啊!ot
李大说的冠冕堂皇,可是李禾知道他只是觉得公中的钱财都应该是他的,正好有一个小陈氏在前面为他冲锋陷阵,他就能躲在后面享受胜利的果实。
李禾又问道:“那我死了之后你知道我爹娘会伤心吗?我的三个姐姐就没有了依靠吗?”
李大看李禾脸上掩饰不住的怒色赶紧说道:“这个你放心,我有两个儿子,到时候过继给你爹就行,他不会没人养老送终的,大娘她们也会有兄弟撑腰。”说着说着李大的声音便小了起来,可见他也想到了自己如今这个模样的正是他想过继出去的儿子造成的。
李禾轻轻笑了一下,为自己爹感到不值。
他能看出来,自己爹对于这个大哥还是很孺慕的,几十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散的,他又是个心软的人,只愿意把人往好处想。
李禾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到李大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大伯,你后悔吗?”
李禾没有问他后悔什么事情,李大直接大声哀求道:“我后悔了三郎,你跟县令求求情,把大伯接出去吧!”
李大不断哀求,让李禾放过自己,却只字不提还在牢里的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
李根只是全程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大,李禾看了李大一眼便对李根说道:“李大郎,你看看,这就是你爹,多么的懦弱,多么的贪生怕死啊!”
李根没有说话,只是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
李禾对着哀求他的李大说道:“大伯,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有个好结局的。阿爷阿奶那里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会把他们接过来扶养,一定让他们安度晚年。”
李大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对上李禾微笑着的样子又说不出来,只能一再跟李禾强调让他赶快把自己接出去。
李禾临走之时李根终于说了一句话。
“三郎,我知道我家对不住你,替我照顾好你大嫂,让她等我。”
李禾只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只是等到李禾走了之后李大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对着李根一顿痛骂,李根只是趴在地上默默地听着,一声不吭。
紧接着他又开始骂起自己的妻子,埋怨她平时太过刻薄,让李禾记恨上了他家,又埋怨起李树,怨他怎么会去烧李禾家的房子,出去之后又要赔钱云云。
到最后又骂起了李禾,说等自己出去一定会在李三面前告状,然后让老李头用孝道压制他,让他给自己磕头认错等。
李根只是看着自己已然有些疯魔的父亲,慢慢的将小陈氏挪到自己身边,让她趴好,又用狱卒送来的那一碗浑浊的水给李树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