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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蔺傅

    比杀人还难的是什么?

    ……是用杀人的实力不去杀死每一个人。

    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避开了要害,用极其霸道的力量,却只是让这些麟卫摔得皮肉发疼。

    这些麟卫无一不是连朝廷的那些将军也能正面对抗的存在,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不这般狼狈的,几乎是在欺负一群毛头小子似的。

    是,当今的麟卫不比过去那样一人成军,但这些黑服麟卫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比较的货色,但毫无疑问,面对能教导最初那些麟卫的先师,先贤的实力绝非只有嘴上功夫。

    望着眼前这些看上去和废物似的麟卫们,林太尉无奈扶额。

    这怪的了谁呢,这可是先贤奥格顿温,曾经煌国的蔺傅!

    “……你们,唉……”

    他看向温迪戈,想交由先贤处置。

    但黑服麟卫有着一定量的自由,不完全被戍边太尉管辖,有几个不信邪的还想跟这个“冒牌货邪魔佬”继续肉搏。

    “喂,林老弟,搭把手噻……”

    老藜掐着嗓子用哭腔呼唤着下面劝架的林太尉。

    劝不动,脑阔疼——林太尉要被这些不知薄厚的家伙气死了,而且唯二有脑子的居然还瞎指挥,真是仕途不幸。

    如果可以的话,他挺希望教育能普及普及,文盲有时候会滋长傲慢,譬如眼前这些二愣子,但凡多读点书也不至于这么钻死心眼。

    倘若先贤身躯孱弱,现在哪有这样可笑的滑稽场面,说不定早就被冷酷地就地杀死然后悄无声息处理掉了。

    一想到这儿,他真是感激先贤是个活圣人,言行都那么慈悲良善。

    先贤那空洞的眼窝和骸骨那样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只是不厌其烦地让这帮不入流的黑服一次又一次的“起飞”。

    至于太尉为什么不动手阻拦……

    因为他打不过黑服这个级别的麟卫。

    但他把头转向了老藜,表情越发咬牙切齿。

    “姓刘的,闹呢,发什么癫疯,他们没脑子,你也跟着?”

    “欸欸欸,怎么说话呢,我可是钦天太师……”

    “是你个卵!钦天太师看不出先贤?”

    “嘛啊……”老藜咂吧着嘴,装傻似的眯眼微笑,“没办法,过去在朝廷首都呆久了,天天看那个白泽像看久了,一时没想起来嘛。”

    “你看我信你不!操!”

    太尉骂骂咧咧地跳上房顶,抓着老藜的两肩,用力一拔——

    “咩啊——!”

    老藜顿时爆发出和先祖一样的羊叫,这一下痛得可不轻。

    周围一圈的房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店面前方没了个挡雨的地方。

    “哎哟喂,你就不能轻点?”

    “痛死你活该啊!”

    林太尉拎着对方跳下,落回地面。

    看着眼前还有体力在死磕肉搏的麟卫,他大力扯了扯老藜。

    “快,就你还有点话语权了,说点啥!”

    “呃……那,加油!”

    “加你个锤!”

    一巴掌呼在老藜的两根羊角中间,又让这个惹是生非瞎搞的家伙嚎了好一会儿。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最后一位麟卫也被消耗得使不上力气,手脚和全身都莫名地冰寒,最后连站都站不稳,倒在地上留着最后的力气喘息。

    ……确实,周围好像变冷了些。

    林太尉刚疑惑,一旁缓过来的老藜指了指温迪戈显然意思是“这位就是源头”。

    邪魔术式,跟魔法似的东西,既然那帮邪魔族会用,先贤这位最初的温迪戈又怎么可能不会。

    大概是探完了虚实,所以稍微发力让这些顽固的愣头青不得不原地歇息了吧。

    不等林太尉先开口,温迪戈就发话了。

    “……麟卫的质量大不如前了。”

    “是……”

    “看来去见那些人之后,也得提一下这方面的意见。那么,这位阁下,怎么称呼?”

    “林,名渊华。久仰先贤……”

    “……”

    温迪戈顿了片刻,发出了不知道算不算笑声的尖锐动静。

    “————!如今能有人认出我来,真好。以撒王以外能有人看清我的身份,算是不错的慰藉了。”

    ……

    万年以来,先贤笑过的次数有几回?

    无数的生灵自往昔经过,似乎见到的先贤只有平静——他不曾哭泣,也不曾欢欣,对待一切一视同仁,既没有邪魔那样的凶残,也没有温迪戈的饥饿疯狂,曾经的孩子甚至会因为听到先贤的事迹就有了勇气和力量,连名字的说出都给人一种希望……

    只是大家都忘了,这位邪魔模样的先贤终究也是活物,坚挺矗立着守望大地的背后,他也会有着自我,有着诉求。

    可他为了众群的未来,放下了几乎所有的私欲。

    这一路上,先贤甚至不曾停留休息,吃过一口野兽活物的血肉。

    万年来,始终如一。

    林太尉咽了咽,喉咙里仿佛有千万句话语想要诉说,但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微弱的吐气。

    他开口道:“先贤……还是说,蔺傅大人?”

    “都无妨。不用加什么大人,我与你们一直是平等的。”

    “那,蔺傅阁下……您,您……”

    林太尉还是太激动了,尽管表面波动不大,但身躯里的想法却是不断汹涌来去,叫他不知该先说什么。

    他看向旁边还笑嘻嘻站着的老藜,忽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压着对方的肩膀来了一大鞠躬。

    “是我等招待失礼,多有冒犯,还请蔺傅阁下恕罪!”

    要是没有这么多幺蛾子,要是他们先把消息传到府上而不是自作主张,哪里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他有责任不假,但是旁边这个老羊有更大的责任!

    温迪戈微微摇了摇头,周围的微寒渐渐消失,他扶起眼前两个也许还不过他腰腹高的两人,并未发怒半分。

    “直入正题——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也知道我有事相求而来,长话短说。”

    很快,在其他人的赶来下,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黑服麟卫一个个被抬走送去休养,而林太尉和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悔过的老藜将这位古老的先贤迎进了府上。

    进门的第一眼,是那尊每个军府都会有的先贤大石像。

    ——似羊似马的白泽形象。温迪戈第一眼并未认出,直至旁边的老藜多嘴提及才让他知晓这一啼笑皆非的事实。

    这既引来了先贤的诧异,也让巴不得先贤忽略雕像的林太尉要一口咬了这多事的老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