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或者说邪魔族的第三代魔王,名为「亚拉什」的狼人。
前两代魔王都出身联合王庭的其一,以出身得到大部分同族的信服。
然而亚拉什的手腕与才能得到了前代魔王的欣赏,于是前代魔王力排众议,亲自将其培养,使之具备了带领邪魔族的领袖资质。
若非存在过硬的才略和强大的力量,连联合王庭上都没有一族位置的狼人又如何成为魔王?
因此,这几位使者都有些畏惧的神色。
他们接受魔王的命令,主要是因为魔王是代表诸王庭的最高意志,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更高一级的上司罢了。
然而,这位魔王独断专行,漠视王庭的谕令。
他的许诺更加狂妄,他的手腕更加强硬,因他所主导的战役无不胜利。若不是这位魔王,战争的烈度兴许还并未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陛下……为何在这里?”
使者们有些惶恐。他们对于强者有着天然的臣服心理。
白发的以面具遮掩面部的狼人并没有因为攻击被挡下而有任何反应,他乘上一旁的骷髅马,飞驰似的提着长刀而来。
那马匹并非是劣等的同族,而是邪魔术式的造物。
腐朽王庭总是喜欢用这类原始的巫术去竞争当今诸国的科技与钢铁,并以此为傲。
而这匹马是喰王曾赠与亚拉什的礼物——彼时,诸位王庭主人并不信任非王庭的子裔能够担任魔王之名,喰王甚至立下赌约:“若是接下来的战役有一场败仗,那么他将亲自斩下魔王的头颅”。
在魔王的亲自出征下,对阿尔比昂的十三恶战皆以胜利告终,十三场本不可能得逞的战役,因为亚拉什的指挥和亲自斩首大将的行为而节节告捷,如今撒尔诺阿的西部领土都是其战绩的体现。
而喰王履行赌约,为魔王铸造了行军的刀兵与坐骑,并捍卫其地位直至最后。
让一位王庭的主人屈尊,本身就是实力的彰显。
但凡亚拉什有半点不配,早就被高傲的王庭的诸位枭首示众,何必在言语上做戏。
……
马匹穿行于战场之间,但沿途的交战都不被魔王所瞥视,杀死敌人也好,被杀也罢,仿佛都是无所谓的消亡。
他的目光里只有那头举着血盾的温迪戈。
马蹄和白骨的奔跑中咔咔作响,缭绕于骸骨表面的幽蓝色火焰仿佛是骷髅马的脉搏,在骨节的缝隙间循环反复的流淌着。
温迪戈自然也明白,目标是自己,马上让其他人散开。
“……后退,避让!那绝不是你们能对抗的存在!”
一瞬间,以万千年岁月积累的经验和本能向他发出了警告。
眼前的那个家伙绝对是巨大的威胁,远不再是那些连他的皮毛都无法击破的泛泛之辈。
血矛开始变得更加凝实,血盾也同样,温迪戈几乎把全力都用上,准备接敌。
很快,就连未曾得到命令的双方战士也本能地让出道路,缺口越来越大,以至于二人面前出现一条旷阔的空间。
就连那片因邪魔术式而出现的阴影都主动退避,显露出下方的沙土。
……
如果说,先贤是那无可阻挡的山岳,那么当今的魔王就是无所不破的利刃。
也许在魔王选择出手的一瞬,目睹了先贤悍然接下那一刀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亲自上场的理由。
另一边,邪魔族诸王庭的使者们正攻坚太阳君主开始保守阵势以抵御袭击的禁军壁垒。
毕竟需要魔王出手的战斗远远不是他们能够支援的,所以没有任何人胆敢前去。
换句话说,虽然不怕死,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掂量好自己的定位才是正道。
很快,一声巨大的声响震颤战场。
——魔王和先贤已然开战。
长刀直刺而来,锋芒毕露的同时还闪烁一点猩红在刀尖之上。
而这次温迪戈不再一味地防守,将血矛也同时刺出。
针锋相对的瞬间,庞大的能量即刻失控。
周围爆发出难以抵挡的冲击,将两人的战场再次扩大。
自阴影与尸骸之中站起的那些干柴似的东西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逃离,比起侵入他人,恐惧早已经胜过了这种本能的冲动,迫使它们踉跄跑开。
“……先贤。”
“魔王——”
确认并未看走眼,接下来的杀招接踵而至。
劈砍、斩切、猛剐……
格挡、穿刺、反击……
力量和格斗技艺在这片仅仅方寸的区域开始不断碰撞,每一招都有着杀意,每一招都被化解,原始的杀伐在此几乎成为了一种缩影——
众群意志与邪魔大群的矛盾,尖锐到非灭绝不可调和。
双方没有更多的话语,也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有两股意志随着厮杀无声呐喊。
直到一个破绽,血矛刺破了魔王的肩甲。
与其对比碰撞的力度,破坏的状况才能让那些眼界不够的旁人明白何为力量。
一声几乎震耳欲聋的炸响过后,合金的肩部铠甲被撕裂,如同用铁器挖掘泥土那样,轻易在顷刻间将其变为废品。
其他人或许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包括魔王在内的一些身居高位者很清楚,魔王的甲胄由最初的埃土·阿普苏亲自催化的金属熔炼铸造,就算是亲自面对火炮也不会破损,硬度和韧性都到了超乎常理的地步。
……然而在矛尖的横扫下彻底毁坏。
不过,这也带来了不小的后患。
破开的部分开始出现晦暗的粒子,一点点覆盖暴露出来的肩膀,重新组成了类似的肩甲。
魔王的面容稍微抽动,显然并非毫无代价。
“恶灵的气息……”
温迪戈俯视着眼前的魔王,愠怒更甚。
毫无疑问,跟这种东西打交道不知多少年的先贤自然是最清楚这一存在的特征。
“……你们连那种引来末日的力量都要攫取吗?”
“……”
魔王没有回答,而是接着挥舞着长刀而来。
沉默是最大的傲慢,并非一定是看不起,但绝对是不想以言语交涉。
火炮落在周围,流矢从别处射来,血液飞溅,尸骸蠕动……都不能使这里的战斗被偏移半分。
死亡在这里蔓延,而魔王的甲胄表面也越发深邃。
——最后,漆黑的表面裂开一道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