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就如同温文尔雅的文人墨客,将一夜的肃杀与腥风血雨粉刷掩盖,仿佛黎亭的昨日与今天不曾有过变化。
不过也确实如此,阳光亘古不变,但大地之上发生过的事情,却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最终淹没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之中。多年以后,又有几人还会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生死大战……
火红的旭日高挂东边,给整个黎亭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色。
陈风端坐在大帐之外,晒着太阳,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这时,贾诩缓缓走到陈风面前,拱手笑道:“主公可真会享受,老臣可是忙了一夜啊。”
陈风慵懒的眯着眼睛嘴里应着,随后问道:“孟起与子龙如何了?”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试问又有何人会不喜欢自家主公把臣子的安危放在首位呢。
他整了整袍服,脸上的神情也庄重了一些,随后言道:“主公放心,随军医者已经诊断过了,两位将军只是受了些许内伤,稍作调理便可恢复如初。”
陈风点了点头,也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拿下吕布的代价是建立在折了自己大将的基础上,陈风绝对是坐不住的。
随后贾诩问道:“如今宛城已定,不知主公接下来作何打算?”
陈风笑着反问道:“不知文和可有定计?”
贾诩言道:“无外乎兵分两路拿下上庸与长江以北的南郡地区,这两处的兵力与守将都不能对我军造成威胁,调遣一路偏师即可拿下。臣问的是,主公接下来的打算。”
陈风自然明白贾诩是什么意思,如今中原之战已经胜券在握,他是想问自己是打算回河北呢,还是有其他打算。
对于陈风来说,他当然是想乘势渡过长江,如果能一战平了荆州和江东,那大汉将再无战事了。
只是陈风也知道,大军南渡黄河以来,从三月一直打到了现在,也过了半年的时间了。
北军的阵线拉得非常长,再加上北军是四面开花,也给后勤补给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再者说了,打下来的中原之地是需要治理的,包括重建洛阳之事已经提上议程,此时越过长江,对于北军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近在咫尺的汉中,陈风也没想现在去碰。
对于中原战事终了之后,自己要归往何处,陈风也早已做出了深思熟虑。
如今唐城是北军的军政中心,至少在洛阳重建之前,陈风是不想随意更换军政中心的,不然后续涉及的事情非常之多,他可没那个精力在中原在物色一个陪都出来。
再者说了,如今河北北军所属的地域之辽阔,可不是中原能够比拟的,在将重心转移到中原之前,陈风在河北还有很多事情要协调和安排,要知道河北的安宁与蓬勃发展,才是他治理中原的后勤保障啊。
陈风沉吟片刻,便言道:“离家日久,孤欲回返唐城,不知文和认为可否?”
贾诩仿佛早就知道了陈风的想法,只听他笑道:“不知主公打算何时启程?”
陈风笑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他想到家中许久未见的家人们,心中就火热一片。
陈然出走游历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陈风手中,陈风除了一开始的紧张之后,后面便默许了。自家闺女的脾气秉性,陈风还是知道的,他也不想让陈然抑制自己的天性,只要陈然不渡过长江,在中原之地想怎么游历就怎么游历,天网的人早就追踪到了他们一行,在中原确保陈然的安全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贾诩自然不知道陈风此时脑海里面都是家人,他出言打断了陈风的思绪:“那主公可得尽快安排好各地的都督才行啊。”
陈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西凉羌人乱局还在继续,那边乃是长安与三辅的门户,自然不能马虎。孤欲让田丰和黄忠继续坐镇西凉。徐州战局未定,就交由司马懿和王永统筹大局即可。”
顿了顿,陈风继续说道:
“调沮授前往洛阳,总揽洛阳与司隶的重建工作。至于兖、青两地,让各地新上任的官员开始推行北军新政,在调王传前往震慑可能存在的叛乱。”
“豫州这边,就交由牵招和辛评坐镇,长江以北的南郡地区乃是未来南下的最前线,便留下张郃总览大局,周星和陌刀营,还有邓芝也留下协助。”
听到陈风的安排,贾诩暗自点头,看来陈风早就将接下来的规划想好了,而且各地的安排都合情合理,就连贾诩也挑不出毛病。
就在陈风与贾诩商定细节之时,典韦满身血污的走了过来,瓮声瓮气的道:
“见过主公,见过阁老。”
陈风见状,笑道:“你也忙一夜了,快去洗漱,好好歇息一番。”
典韦咧嘴笑道:“那些俘虏已经带到,主公是现在见还是?”
陈风这才想起来,刚刚他让亲卫将擒获的吕布军人才都带上来。
典韦自从汲骞战死之后,便兼任起了陈风的亲卫营统帅,如今陈风也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他也在考量着是否就将典韦留在身旁。
典韦见陈风没有回答他,于是又唤了一声。
陈风反应过来,暗道一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容易走神了……随后陈风言道:“去将人一个个带上来吧。”
……
第一个被亲卫带上来的,正是侯成。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侯成,陈风下令左右将捆缚着他的绳子解开,随后朗声问道:“侯将军愿降否?”
不怪陈风这么直接,如今北军就是有这样的底蕴在,现在是人才主动找上门来,北军早就过了求贤若渴的阶段。
侯成也没有多做反抗,他长叹一声,言道:“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陈风点了点头,便挥手让侯成先行退下等候安排。紧接着,陈宫被亲卫押了上来。
陈宫虽然双手被捆缚了起来,脸上的灰尘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但是他走路依旧是昂首挺胸,打从第一眼看到他,就会觉得此人一身正气。
陈风看其卖相和穿着打扮,一下子就猜出了是陈公台当面,便亲自来到陈宫面前为何松绑。
陈宫没有反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陈风,直到陈风为其松了绳子之后,他才揉着肩膀继续不言不语的站在那边。
陈风见陈宫这么不给面子,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莫非公台也认为孤是乱世奸雄?”
陈宫一愣,他不明白陈风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拱手回答道:“镇北王虽争天下,但所作所为,所创之功绩与民生,都让陈宫佩服,自然不能以奸雄论之。”
陈风闻言微笑道:“既如此,不知公台是否愿意与孤一起,一同开创这盛世。”
陈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还是说道:“只要镇北王满足我三个条件,我便为镇北王牵马坠蹬又有何不可。”
陈风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条件。”
陈宫正了正衣袍,神情肃穆地朗声道:“其一,请镇北王厚葬温侯;其二,请镇北王将中原子民与北境之民一视同仁;其三,请镇北王治理中原之时,少开杀戮。”
陈风闻言一笑,朗声道:“传令,以公侯之礼厚葬吕布于宛城南郊。”
随后陈风盯着陈宫的眼睛,言道:“普天之下,凡我汉民,孤皆一视同仁,若违此言,神鬼共诛。至于公台所言的第三个条件。”
陈风沉吟片刻,他自然知道公田所言的少开杀戮,乃是针对中原世家门阀的,只是要推行新政,少不得有不开眼的世家会跳出来挡道,不杀又该如何?
陈风淡淡的道:“第三个条件,孤只能答应你,只要不违背北军的治理方针,孤绝不轻起杀戮。”
陈宫闻言,向后退了一步,随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拱手一揖到地,郑重的道:
“微臣陈宫,拜见主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