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正南三十里,有山名为闾山,此山不算偏僻但却很是幽静。
山脚下一共有四处村庄,不过大多都是这几年才搬至这里安居的。
闾山的山路四通八达,上山可不仅一条山路,一道黑色的身影纵横在山中,很快就到了一处洞口,随后他穿过山洞,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幽静的林间,几间茅草小屋坐落其中,看着简朴但却有种超然世外的感觉。
黑衣人刚想上前,一支利箭已经落到他的脚下,只听一声厉喝响起:
“来者何人?”
黑衣人双手负后,冷声道:“校事府史阿,快去通传你们的师傅,就说史阿有要事相商。”
射箭之人听到史阿的名字,也不敢耽搁,急忙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去。
过了片刻,迎面走来一位青年,引着史阿朝着最中心的茅草屋走去。
大门推开,只见童渊和李彦二人端坐其中,淡淡的看着史阿,却并未起身相迎。
史阿不以为意,而是拱手一揖,言道:“两位先生好生惬意。”
李彦冷哼一声,言道:“有事就说,我们隐居于此就是不想过问世事,当年郭奉孝于颜家之恩,我们已经在群英大会上还过了,莫要一直纠缠不放。”
史阿淡然一笑,言道:“在下此行,便是要请二位先生再度出山的。我保证,此事办完之后,定然不会再叨扰二位。”
童渊袖袍一挥,言道:“既已两清,何以再来相邀,我们师兄弟并不想介入你们的王朝争霸,请速速离开吧。”
史阿站在堂中,不见退去之意,童渊与李彦对视一眼,不满之色已现。
史阿这才慢吞吞的道:“何以两清?颜家仅存的血脉皆在丞相麾下任职,这高官厚禄的待遇,可不是因为他们有几分本事,二位先生应该明白其中原由才是。”
李彦闻言拍案而起,怒斥道:“那些小子与我何干?有才丞相自当用之,无才无能之辈我们又能庇护几时?”
史阿笑道:“先生不必动怒,二位皆有万夫莫挡之勇,家师在世之时也时常提及二位,史阿内心敬佩不已。现如今天下逆贼当道,二位既有本事,为何不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呢。”
童渊哈哈大笑,言道:“你且打住,这话你去忽悠忽悠那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也就罢了,跑来忽悠我等,老夫也算是游历了大半河山,却不闻使得百姓安居乐业者是江山社稷之毒瘤。或许那镇北王一统天下,才是天下百姓的福音。”
史阿闻言,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但还是耐住性子继续道:“二位别忘了,你们在山中不事生产,还收容了如此之多的门客弟子,山中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来自我校事府?”
李彦面色阴冷的道:“汝打算以此作为威胁?”
史阿拱手言道:“在下不敢,在下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二位虽淡泊名利,但依旧想要自己的武道传承后继有人,我校事府自然愿意为二位先生开宗立派,但二位是不是也该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童渊与李彦闻言,面色不善的看着史阿,久久不语。
这时候史阿看向后面微动的屏风,心中也有了计较,只听他言道:“丞相有意册封颜家子为列侯,世袭罔替,以祭奠颜家为汉室所作之贡献,二位先生……”
果然不出史阿所料,他话还未说完,屏风之后的人就坐不住了。
只见李彦和童渊的发妻纷纷从屏风后跑了出来,跪伏在地哭诉道:“家主啊,你就答应史先生吧…可怜我颜家上下,就剩下这么一支血脉了,如能封侯世袭罔替,我们就算现在去了,也可瞑目了啊……”
童渊二人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各自夫人,对于英雄一世的他们来说,妻子就是他们的软肋。
史阿嘴角扬起笑意,大有一副阴谋得逞的味道,毕竟能够出现在此处屏风后的,稍一推断,也能知晓是谁。
史阿继续煽风点火道:“是呀,这可是一劳永逸之事,只要二位先生愿意出山协助此事,在下保证,封侯之事定然水到渠成,同时山上的一切用度,校事府日后将无偿供给,而且再也不会为他事叨扰二位。”
童渊与李彦眼神交流了一下,皆叹了口气,他们拍了拍各自夫人的手背,言道:“夫人暂且回避,我们与史阿先生谈点正事。”
颜家的两位小姐顿时破涕为笑,言道:“多谢夫君成全!”随后微微一福,便退了下去。
童渊二人重新坐定,虽然面色不愉,但还是开口道:“你且道来,要我们做什么?”
史阿微微一笑,道出来的话却让两位大能骇然起身。
“刺杀镇北王??”
……
李彦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史阿,言道:“你莫不是疯了?这与送死何异?”
童渊也愤然道:“请阁下速速离开吧,此事恕我师兄弟无能,我们绝无办到的可能。”
李彦冷笑道:“权且不说陈风那一身本事,就说他身旁寸步不离的亲卫营,你有几个脑袋前去刺杀?”
史阿继续言道:“二位尽管放心便是,你们只需要在三日之后,于唐城南部十五里的落霞崖下,拖住来援的北军三刻钟的时间,其余的事情由在下来做。”
童渊制止了想要继续开口嘲讽的李彦,而是问道:“你怎么确定三日之后,镇北王会前往落霞崖?如果镇北王不去怎么办?”
史阿大手一挥,言道:“此事不劳烦二位操心,如若镇北王不至,我们的交易仍然有效,从此之后,山高路远,你们过你们的隐居日子,在下绝不在上山一步。”
李彦道了声好:“三日之后,我们会带人拦在落霞崖口,三刻钟后,我们即退,如果镇北王不至,希望阁下信守诺言。”
史阿大喜,拱手作揖后才匆匆离去。
童渊看着史阿的背影,叹了口气,言道:“师兄不该答应的…”
李彦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言道:“那镇北王能不能来还是一回事,如果真能来,刺杀镇北王的壮举,足以让你我青史留名了,届时北境大乱,又有谁能奈何我们!”
……
唐城花街坊市,陈然在一处酒家阁楼凭栏而坐,她双手托腮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司马孚逗弄道:“我们的街头小霸王何时才能回魂呐,这都两年了啊,你再这么下去,恐怕跟着你的兄弟们人心都要散咯。”
陈然并未理会司马孚,而是继续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沉默不语。
一旁的典满言道:“我们然姐儿可能又在想某个书生呢。”
此言一出,司马孚脸色略微有些尴尬,陈然的脸上却浮起一丝笑意。旁边陪坐的北军二代赶紧伸手捅了捅典满的腰,典满刚要质问,却看到司马孚尴尬的脸色,也连忙将嘴巴闭上。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陈然突然神色微动,她盯着街角的一头,脸上浮起欣喜之色。
司马孚见状,也探出头向外看去,只见一人匆匆从街道边走过,转眼消失在了巷子中。
陈然扭头看向司马孚等人,言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走,今天我们去南大街逛逛,听说徐盖那小子最近挺跳的,自称南街小霸王?我们这就去会会他。”
典满见状,兴奋地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我们然姐儿终于是恢复了,这两年可憋坏我了。”
一旁的一个北军二代起哄道:“谁说不是呢,自从两年前群英大会结束之后,然姐儿就一蹶不振了,要不然哪有这些南街小霸王,东街小拳王什么事儿。”
司马孚眨巴着眼睛看着陈然,他又探头看了看街头,直觉告诉他刚刚陈然定然是看到了什么,而且一定与那个人有关……
此时也只有陈然知道,刚刚街头上有人举牌,牌上写着:“念回当年盛会时,娇颜巧笑环心间。两日后,日落时,落霞崖,盼与卿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