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闻听眼前施暴之人竟是张郃族人,瞳孔一缩,冷冷的问道:“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只感觉浑身一冷,他诧异的看了一眼陈风,连忙解释道:“那女子本是卓家人,卓家当年与辛家联姻,就是这个卓氏嫁与了辛毗。前不久冀州士族造反,这卓家与辛家也在其中,全都被抄了家。这对孤儿寡母就流落到了街头,幸得卖糖葫芦的王老汉收留……”
陈风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司马懿当时铁血镇压叛乱,抄没的冀州士族可不在少数。只是北军有一条铁律,那就是连坐之罪,不及妇孺。所以像这样流落街头的妇孺应该不在少数。
陈风问道:“听闻辛评大人已投效北军,为何不见其收留这对母子?”
老汉摇了摇头道:“公子有所不知,当年辛大人投效北军之后,袁公得知此事大为震怒,下令将辛评一家老小斩尽。而当时还在袁公帐下效力的辛毗与辛家对此并未发一言,更未求过情。这也导致辛评大人与辛家彻底决裂。再者说了,辛评大人被骠骑将军调往雁州,距离茂县甚远,就算有心也鞭长莫及啊。”
陈风一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是他还是皱眉问道:“北军律法,可没有妇孺同罪之说。如今辛家已被抄没,那这女子也属白身,怎的可以当街欺辱?县府不管么?王法何在?”
老汉听着陈风连续好几个问题,自然也是听出了他语调中的愤懑,于是苦笑道:“不是不管,是不敢管呐。咱们的县老爷可是北军嫡系呀,听说当年在逐鹿学院求学之时,还曾受到过张郃将军的恩惠。如今执掌茂县,示好张家还来不及,怎么会去管张家的子弟呢!”
陈风冷然道:“所以这厮已经不是第一次欺男霸女了吧。”
老汉点了点头:“公子还是小点声为好,张家如今就是茂县的土皇帝,咱县老爷虽好,但是也不敢管他家之事啊。”
陈风此时怒火已到了极致,正巧看见那张骁身旁的一位华服青年一脸狞笑,准备上前拉拽卓氏。
陈风怒吼一声,冲出人群,一脚将其踹飞出去。那华服青年惨叫一声,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沿街砸翻数个摊位,落地后再也不见一丝动静。
……
“你…你是何人?你可知道我是谁?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你竟敢打我的人。”张骁指着鹤立鸡群的陈风,气得手都在发抖。
一旁的张家门客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赵云和马云禄早在陈风出手的那一刻,便已经护持在了陈风左右。
这时,张骁身旁的一个青年指了指马云禄,在张骁耳边嘀咕了几句。
张骁原本愤怒到扭曲的神色陡然一变,他盯着马云禄的俏脸一阵猛瞧,虽然马云禄此时一身男装,但丝毫不掩其秀美。
张骁嘴角一挑,一脸淫笑道:“小子,在茂县这一亩三分地,小爷要你死都没人敢来给你收尸,今天小爷高兴,且饶你一命,只要将身旁这小娘子交出来…嘿嘿……嘿嘿嘿。”
陈风拳头已经握出了响声,马云禄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赵云冷冷的道:“主公,待末将将其擒下。”
陈风点了点头,他生怕自己动手会抑不住火气,将人打死。
赵云见陈风点头,怒吼一声径直朝着张骁冲去。
张骁大吃一惊,连连后退。身旁的门客也纷纷围向赵云,刀剑齐出。
赵云抽出佩剑,舞出一朵剑花,随后杀入人群。人群中根本没有传出刀剑相交的声音,只有利刃入体和衣裳撕裂之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传出。
张家门客一个个应声倒地,在赵云面前无一人可以坚持一合。
短短一瞬的功夫,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门客。
赵云虽未下死手,但是剑剑不离手脚要害,地上门客不是被挑断手脚筋脉就是被削断关节,此生只怕已成废人。
陈风见状,嘴角抽了抽。赵云平日里温文尔雅,没想到触及马云禄,竟让他化身魔王。
赵云将门客击溃之后,不做任何停留,直接来到惊慌失措的张骁面前,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他提起,狠狠的丢到陈风面前。
张骁早已被赵云的凶悍吓傻,此时哪里还有刚刚的一丝傲气,连忙跪地求饶道:“我是张郃将军的族侄,你…你不可以杀我。要不然北军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陈风冷哼一声,一脚将其踹倒。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陈风扭头看去,原来是有百姓趁着混乱,想将卖糖葫芦的王老汉扶起,却发现其已经没了生机。
陈风眼眸一闭,随后缓缓拔出佩剑。
“住手,刀下留人……”
只见一队吏卒冲开人群,随后一名年轻的官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倒在地上哀嚎的张骁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撕心裂肺的喊道:“林大人救我,救我啊林大人,这些不知哪里来的恶徒竟然当街伤人,快…快将他们统统抓起来。”
那年轻的官员皱着眉头走到场中,正要说话,却见陈风正冷冷的盯着他。
年轻官员一愣,随后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噗通”竟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在张骁和围观百姓不可思议的眼光中,年轻官员跪伏在地,颤声言道:“下官林延拜…拜见主公。”
陈风冷冷的道:“在我北军治下,可不兴这跪拜之礼。”
林延此时早已吓得两腿发软,哪里还能站起身来,只是身体一个劲的发抖。
一旁倒在地上的张骁早已吓傻,他愣愣的看着陈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陈风冷声问道:“当街杀人,按律当如何处置?”
林延不敢抬头,磕磕绊绊的回道:“按…按律当诛。”
“官员如有包庇,又当如何?”
林延身体颤动得更为剧烈,声带哭腔的道:“削官为民,收没一切荣誉,永不录用。”
陈风盯着地上的林延,继续问道:“如果性质恶劣,以至影响民生呢?”
林延颓然倒地,喃喃道:“同…同罪论处。”
陈风看着眼前朝仪尽失,犹如待宰羔羊的林延。眼中闪过失望之色,怒道:“逐鹿学院多年培养,就给我培养出了尔等这些怂包软蛋?”
林延眼中恢复一丝神采,他跪起身来,大声道:“微臣知罪,微臣万死,微臣有负重托…微臣对不起主公多年栽培,只求速死以慰百姓。”
陈风长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林延,而是走到依然惊慌失措的卓氏面前,拱手作揖道:“是我御下不严,敬请谅解。”
卓氏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起身回礼道:“多亏将军出手相救,民妇怎敢受礼。”
陈风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一旁粉雕玉琢的女孩,挤出一丝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愣愣的看着陈风,乌黑亮丽的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的道:“我叫辛宪英”随后指了指身旁更小的男孩道:“那是我的弟弟辛敞。”
陈风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辛毗之女,可不就是那个曹魏才女,被称为聪朗有才鉴的辛宪英么。
关于辛宪英的才名可不止这些,后世多有对其的称赞之词,劝弟尽忠职守,预言钟会叛乱,哪一件拿出手都足以证明其男子不能及的才智。
陈风自然知道辛毗此时已经逃往中原,效力于曹操。他原本打算派人将这孤儿寡母送回,但是听到辛宪英的名字,陈风突然改了想法。
此时陈予也仅仅比辛宪英小了两岁,嗯,女方大一点,更懂得疼人…
陈风眸子一转,便笑着对卓氏言道:“你的事情我已知晓,辛家有违法令,理应抄没。但如今你们孤儿寡母,辛毗又不知去向,不如由我遣人送你们前往阴馆。孩子在大一点也该启蒙了,这两孩子都可以入读逐鹿学院,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卓氏闻言,自是喜极而泣,连忙跪地谢恩。
陈风笑了笑,将其扶起,并唤来马云禄安排此事。随后他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张骁,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林延等人跪伏在地。
过了良久,林延才缓缓起身,他看了眼地上犹自颤抖的张骁,不带一丝情感的摘下自己的官帽,随后言道:“将张骁打入大牢,快马传讯河间太守此间之事,请他前来主持大局。”
顿了顿,他闭上眼睛,继续言道:“也将此间之事快马传于张郃将军吧……”
……